夜,悄悄地來臨。
每到黑夜便一片沈寂的亞薩族村子裏,今晚破例的火光映天,人聲騷動。
村內,最高一棟吊腳樓中,一名年約三十上下,生得濃眉怒目,霸氣十足的紋頰壯漢,正咆哮如雷的跳腳大罵。
「人呢?怎麽出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人正是勾結外族,企圖謀反的達卡斯。
他不安地來回走動,心浮氣躁地大聲吼道:「還有奴加到底被幹掉了沒有?爲什麽沒有任何回報或消息?派出去察看的人全部死到哪裡去了?」
他的父親米達,一個細目薄唇、長相狡猾的五旬瘦漢,坐在屋內獸皮上,陰沈地開口道:「這事透著古怪,顯然不太對勁。」
屋中,只有二名蛇族人和一名亞薩族人,坐在米達對面的獸皮上,咬著煙葉。
米達向其中一名蛇族人詢問道:「大頭目,你有何看法?」
蛇族的大頭目呸地吐掉煙葉,猙獰道:「我早就說,奴加那小子狡猾的很,不可信任,應將他和哈魯依一起做掉。我想,他可能已經發現咱們的企圖,才會故意弄走哈魯依。我才不相信他真的是去棄屍,也許他是藉這機會救走哈魯依,又將他載到別處去,我的人手沒有回來,鐵定也是他搞的鬼!」
那名亞薩人沈吟道:「可是他只有六名人手,怎麽可能應付得了我們派出去的二、三十人?早先那陣雷聲,又是怎麽回事?」
達卡斯霍然叫道:「不管怎麽回事,我馬上帶人去湖邊看看,不就知道了!」
米達阻止道:「別急,兒子!看是一定要去看,不過,萬一奴加真的在湖邊設下陷阱,天又這麽黑,對我們不利。還是等明天一早,天一亮再出發比較妥當。趁這時間我們可以再等一等那些派出去的人,也許他們就快回來了也不一定。」
「不用等了,他們不會回來的。」
哈魯依掀開草屋的遮幕,氣定神閒地走入屋中。
奴加緊隨而入,悠閒道:「既然是早晚都得解決的事,拖到明天不是太浪費時間了嗎?」
屋中坐著的人,全部跳了起來。
「你們怎麽過來的?」
「警衛呢?警衛——快來拿人!」
「奴加,你真的背叛我們!」
哈魯依輕鬆地擺擺手,打斷他們的七嘴八舌。
「這是我家,你們居然問我是如何進來的?真是可笑極了!至於那些警衛……,本族的族長向來只要二名隨從就夠了。所以本族長剛剛解除了他們的勤務,放他們長假了!」
奴加更是嗤弄笑道:「哈魯依既是本族族長,又是我哥哥,我幫他是理所當然的事,怎麽能說我背叛?更何況,你們一方是造反的黨徒,一方是侵略我族的敵人。你們真以爲我會數典忘祖,和你們這些野人同流合污地出賣自己的族人嗎?」
他這話倒不誇張,他雖然想當族長,可是絕不會出賣自己的族人。
達卡斯暴跳如雷道:「你少在那裏自命清高,你還不是企圖染指族長之位。」
奴加瞪他一眼:「你別忘了,我可是和哈魯依一樣具有繼承族長的資格。倒是你,居然聯絡外族,殘殺自己的同胞,竊取本族族長之位。你可真不要臉,你根木不配做亞薩族的百姓,我看你當蛇族的走狗、附庸可是合適多了。」
達卡斯正待發作,小癡突然也掀簾而入,不耐煩道:「哈魯依,你們嘰哩哇啦到底在扯什麽?怎麽這般沒完沒了?我們在外面也聽不懂半句,真沒意思!早知道這樣,剛才我就叫奴加在外面當翻譯了。」
「他是誰?」
達卡斯等人以苗語惡狠狠的發問。
「他們說什麽?」小癡茫然地反問。
哈魯依和奴加看看這邊,又瞧瞧那邊,想到雙方敵對的立場,又不能爲他們作介紹,二人實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他們兄弟這一笑,又笑得小癡和達卡斯兩邊全都滿頭霧水。
「搞定了沒有?」小秋也擠入屋中,插口道:「外面的人已經注意到這裏有動靜,正慢慢圍過來了。其中大部份是蛇族的人馬,少說也有百八十人吔!」
蛇族那個二頭目終於看清小癡他們的長相,不由得失聲驚呼:「啊,他們是被蛇神消滅的那幾個娃子!」
蛇族大頭目亦是吃了一驚。
小癡卻已猝起發難:「人都圍過來了,還等什麽?」他相準蛇族這二名頭目撲了過去。
小秋和哈魯依他們也各自挑上一名對手,發動攻擊。
小秋懶得多加遊戲,身形猝閃,已然點中了米達的穴道,將他放倒。她見小癡以一敵二,便過去分了一名對手,接下蛇族的二頭目。
小秋原以爲要放倒這傢伙應該不會太難,於是想和剛才一樣如法泡製,沒想到這蛇族的二頭目身形卻滑溜得很,他扭腰一擺,竟然躲過小秋的攻擊。同時,這個二頭目伸手在腰間皮囊不知摸出了什麽朝小秋丟了過去。
「哇--!」小秋尖叫著朝後倒掠:「蛇!」
她因爲退得太猛,竟將茅草所紮的草牆撞破一個大洞,摔出屋外!
好在她本事不錯,人雖是仰面摔倒,卻在半空中一記挺腰,將身形調整成頭上腳下,安全著陸。
原來慢慢圍近的蛇族族人,在小秋尖叫的刺激下先是一怔,繼而看到有黑影自屋中撞牆而出,不禁全加快腳步朝草屋奔來。
小秋看著湧將而至的人群,不禁苦笑的搔搔後腦:「怎麽會這樣?」
屋內--
小癡被小秋的尖叫嚇了一跳,以爲她出了意外,直覺地,他雙掌加勁猛揮,砰然擊中蛇族大頭目,將他震得仰摔而去。
無巧不巧,這名蛇族大頭目正好背對進屋處的獸皮遮幕,他這一摔,便穿過獸皮遮幕,直飛屋外奔來的人群中,砸得那些蛇族人哀哀直叫。
二頭目一見情況不妙,溜向門口,準備翹頭。
「祝你一路順風!」
小癡在他的屁股上補了一大腳,將他踢成空中飛人,撲摔出去。
小癡這才走向被小秋撞破的草牆,由內向外探頭抱怨道:「一條蛇你就叫成這個樣子,現在惹來一大群蛇,我看你怎麽辦?」
小秋急忙攀上草屋的木梯,爬回屋內。
她驚魂甫定地拍著胸口道:「人往高處爬,蛇往低處溜!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這時,蛇族人已在二名頭目指揮下,將草屋團團圍住,叫喧不休。
「怎麽那麽慢?」
小癡皺著眉,話剛說完,屋外已傳出轟隆數響。
他這才滿意道:「好了,現在被關的亞薩族人已經救出來了。達卡斯,你的族長夢做不成了,我看你還是投降吧!」
達卡斯恍若末聞地和哈魯依扭鬥成一團。
小秋謔笑道:「他當你的話像放屁,根本懶得理你。」
小癡這才想到對方根本不懂漢語。
他搖著頭歎道:「這就是爲什麽我要支持哈魯依當族長的原因,至少他不會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他走滾在向地上扭打成一堆的二人,揚腳朝達卡斯的腰眼一踢。
達卡斯悶哼一聲,渾身發軟。哈魯依趁機翻身騎在他肚子上,右勾拳一揮,將達卡斯當場擊昏。
正和奴加格鬥的那人,發現屋中只剩自己還在拼命,索性虛晃一招,朝破牆衝去,想要跳牆逃走。
「想學佛跳牆?」
小癡就站在破牆邊,衝著此人露齒一笑:「還早得很呢!」他一記旋風腿,將衝身而來的那人掃得仰面倒摔而回。
那人落地後,奴加衝上去想再補一拳,才發現他早已經昏了。
小秋鼓掌笑道:「呵呵,大獲全勝!」
此時,屋外的爆炸聲方歇,代之而起的,是雙方人馬展開廝殺的威喝聲。
小癡站在屋內,居高臨下地俯視村中情況,但見數百人混戰的場面,頗爲壯觀。
他不禁摩拳擦掌道:「哇噻!前面幾次都是熱身運動,像這種場面才叫正點!」
他呼嘯一聲,隨即加入戰場中。
混戰中,小癡揮掌踢腿,一路直逼激戰中心。
那裏,亞薩族人在小悅和二凡的領導下,殺得族內叛徒和蛇族族人節節敗退,小癡隔著一段距離,大聲招呼:「光頭,你和公子哥的近況如何?」
二凡哈哈大笑:「爽呀!終於爲自己被逼入沼澤的事出了一口氣啦!」
他拉開架式,反復使用的就是那套變化多端的十八羅漢拳,偶爾,他還挾以破衲功對付蛇族人的吹笛。
蛇族人發現,他們的刀砍中二凡時,非但傷不了他,反而被震得虎口發麻,嚇得這些人以爲遇見了鬼,一個個驚惶怪叫。
他們丟下二凡轉而攻擊小悅。
但是小悅手上寶劍削鐵如泥,他們的刀只要一碰上立即腰折。他們以爲小悅施了巫術,索性抛了斷刀抱頭鼠竄。
可憐這些被嚇破了膽的荒山野人,這頭才避開小悅他們,回身又迎上以整人爲樂的小癡。
他們猶不自知麻煩來了,還以爲這個娃娃臉比較好對付,一個個面目猙獰地衝上前去,準備撕裂小癡。
小癡見他們迎面衝來,竟也怪叫一聲,轉身便逃。樂得這些敗逃之軍以爲有現成便宜,更是緊追不捨。
只見小癡逃到東,他們追到東,小癡逃到西,他們追到西,一群呆人被小癡耍得團團轉猶不自知。
小癡把這群人左帶右帶,逐漸帶離村中屋舍密集之地,找了一處前凹後翹,活像現成填坑的好地理位置,停下身子。
他好整以暇地取出烈陽梭,回頭輕鬆以待。
那些追趕而至的大呆人,真以爲小癡跑不掉了,一陣歡呼,齊齊蜂擁而上。
小癡故作憐憫地搖頭:「唉……,一將功成萬骨枯,你們認命吧!」
他一按烈陽梭上的暗鈕,火光中,火箭激射而出。
「轟!」然巨響。
一陣震天撼地的強烈爆炸,炸得天降血雨,炸得殘肢與斷臂齊飛,更炸得石飛泥濺,黃土漫天。
這些人甚至連哀號的時間也沒有,便已斃命;直到泥塵盡落,適才高翹的土堆已被炸平,傾落的黃土恰把屍體就地掩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