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株形態古拙清奇的老松,按照某種特有的規律排列著,伸展的枝葉在晴空下布成了青蔥翠綠的穹幕。
陽光穿過樹梢在地面投下淩亂的陰影。
置身這片松林之中,固然令人興起超然脫俗的清新感受,但也同樣令人産生樹海無涯,何處爲岸的迷失感。
郭英傑望著眼前這片令人不辨方向的松林,不自覺地喃喃嘀咕:「真難爲他們了,到哪裡找來這麽多古松林在一起?」
「不多、不多!」小癡呵呵直笑:「這座鳥林裏一共只有一百七十五株松樹,分成五組,按五行相生的方位所組成。這個陣式很單純,沒什麽變化,它主要的威力還是在於林中伏兵,如果伏兵的演練純熟,能夠充分運用此陣的話,就能發揮極大的殺傷力。」
奴加搔著腦門呵呵笑道:「哇,這裏真的只有一百多株松樹?我剛才還以爲,咱們是進入看不見邊的大森林了呢!」
二凡一直在留心林中四周聲響,他放心道:「還好!現在這座鳥陣裏面除了我們,沒有別的活人。」
郭英士笑道:「小癡幫主,咱們應該如何通過此林?」
小癡尋思道:「只要一出這林子,就可以看到山莊大門,是不是?」
「沒錯!」小悅知他是在尋問山莊與松林間的相對方位,便主動說明道:「以前我和我老頭來的時候,就是跟著崆峒派的領路人通過這座復活林。我們一出松林,聽松山莊的莊門就在我們的正對面稍爲偏右一點點……」
他接著回憶道:「莊院的圍牆也不太高,大約只到成人胸部,我還記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山莊內的大部分建築。對了!聽松山莊的莊門其實沒有門扇,而是類似牌樓一般的敞門設計。」
小癡嗤弄道:「說了一大堆廢話,只有最後一句才是我想知道的重點。」
小悅瞪眼道:「誰叫你問了個含糊不清的問題,害我浪費那麽多口舌!」
小癡抿嘴謔笑道:「誰說我剛剛的問題問完了?是你自己搶著開口,我只好住口讓你表現了嘛!」
小秋岔言道:「得了,你們倆別又在這邊搞鬥嘴,我們是來老虎洞裡捉小貓的,你們還記不記得?咱們的時間可不多,萬一那些紙老虎想要回洞巡一巡,咱們就捉不到那隻三腳貓了!」
郭英豪輕笑道:「是呀!更何況那崆峒派這隻紙老虎背後,還有血手會那頭真老虎撐腰,想探這個虎穴,可得有幾分顧忌哪!能夠快點行動,儘量別和對方打照面,才是上上之策。小癡幫主,是不是這樣?」
「對對對、對極了!」小癡笑道:「我如果說不對,就太不給你面子了嘛!咱們走吧,早點逮住宋玉龍那隻三腳貓,你們才會放心的。」
衆人隨他步入松林深處。
※ ※ ※
這座在別人眼裏看來不知要往何處去的林子裡,小癡卻好像在走他家後院那般篤定,只見他左一彎、右一拐地走著。
每每衆人懷疑前行已無路時,卻總是在轉折之後又見柳暗花明,通行無疑。
不過片刻。
小癡已帶著衆人走近松林邊緣,自林中遙望出去,可見一片山坡之上,一列列的亭臺樓閣錯落佈置,庭園假山也逐一可見。
一行人就隱身在林邊的古松之後,打量著聽松山莊的動靜。
「嘖嘖……」小癡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在這麽蕭索的邊陲之地,竟也有這麽雅致的地方,這可真是美極了。」
小悅捉笑道:「可惜這麽美的地方,卻快被宋玉龍這個敗家子給糟蹋了去。」
小秋笑謔道:「我只希望這個敗家子這會兒乖乖的待在自己房裏,等著我們去找他麻煩。省得咱們還得費事地和他捉迷藏。」
郭英士奇怪道:「聽松山莊的敞門前,竟然沒有人看守崆峒派的防務,未免也太鬆懈了吧!」
郭英豪不屑道:「他們大概是對復活林太有自信,認爲沒有人能輕易通過,所以大門口也就不用派人守衛了。」
「更何況……」郭英傑亦道:「崆峒派的主力,現在正在山下等著和咱們過不去。他們哪會想到,咱們居然摸到他們的窩來,所以沒有防守也不足爲奇嘛!」
小癡呵呵笑道:「這裏沒人才好,如果這莊子裏還留著什麽硬角色,咱們的戲可就難唱了!」
「現在就上?」小悅問道。
小癡點頭道:「你來過這裏,就由你帶路,咱們直殺掌門人所住之處。」
「那應該是清風閣了!」小悅潛身道:「隨吾來也!」
小悅身形如電,猝然射向聽松山莊的敞門邊,謹慎地朝莊內打量。待他確定四下無人之後,這才揮手要小癡他們過去。
他們一行人閃身入莊之後,藉著莊內亭台、假山與沿途花木的掩護,躡手躡腳的朝莊子內部深入。
一路上偶爾也遇見幾撥崆峒弟子在莊院內往來走動,但是,這些崆峒弟子顯然不認爲有人膽敢潛入山莊之中,因此只顧嬉笑。
就是打從小癡他們藏身的面亭柱前走過,也未曾察覺身旁就躲著人。
於是,小癡他們越過一幢幢樓舍,直朝一棟完全以原木搭建的樓閣而去。
這棟屋子占地約有二十丈方圓,四周植有一圈龍柏,一條碎石小徑通往樓閣門前,門楣上書著「清風閣」三字。
「進去吧!」小癡朝小悅點了點頭。
小悅掠過碎石小徑來到門前,輕易震斷由內反扣的門閂,推門而入。
小癡等人亦隨後跟進,小癡要郭家三英留在樓下把風,自己則招呼小秋他們輕手輕腳的登上樓梯。
樓梯頂端是一道長廊,十分寬敞,兩排房間分列長廊兩端;兩兩相對,共有六間。
這時,一陣陣嘩啦嘩啦搓洗麻將的聲音自左側最靠樓梯的房間傳來。
另有男女追逐的喧嘩嬉戲的笑聲,自右側最底的房裏傳出。
小癡低聲嗤笑道:「他奶奶的,這樓上約模是酒色財氣全到齊了。」
小悅輕聲問道:「現在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小癡笑道:「當然是硬幹!只要在最短時間內,將這裏的人全部放倒,逮住宋玉龍,問清楚當初吳掌門遇見他的始末,其他的事就容易了。」
小秋摩拳擦掌笑謔道:「既然要硬幹,咱們還在等什麽?」
小癡略略傾聽樓上動靜,分配人手道:「六個房間,只有二間有人。公子哥和我照顧右邊這間,光頭、奴加和小秋仔你們負責左側這間。現在,先就攻擊位置,待本幫主一聲令下,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他們五人立即分別潛向二間有人的房門邊,然後在小癡的點頭示意下,嘩啦一聲踢破房門,衝入房中動手抓人。
小癡和小悅一進房間,就看見半裸的宋玉龍和三個幾近全裸的女人滾在床上,大演妖精打架。
宋玉龍驟聞破門之聲,尚不及有所反應,已經被衝入的小癡掐住脖子拖下床,狠扁一頓之後,順手制住他的穴道,將他丟在地上。
同時——
「嘖嘖!這種曝光秀真是有害風化!」
小悅口裏說著,右手疾出點住床上三個女人的穴道,左手一扯床幔,將三個驚叫未歇的女人密密實實蓋個正著。
他們這邊行動剛結束,就聽見小秋大叫著:「擺平了!」
小癡和小悅相視一笑,瀟灑地走出房間,郭家三英正好掠上樓來,而小秋他們正好也拍著手,輕鬆地走到門口。
「「得手了嗎?」郭英傑問道。
「嘖!」小癡笑謔道:「你不看看是誰出手,還會失誤嗎?」
郭英傑呵呵笑道:「對不起,這只是習慣性的隨口問問,你當作沒聽見好了。」
郭英士含笑岔言:「宋玉龍真的在此?那他是注定要倒大楣了!」
小秋嘿笑道:「咱們過去審人犯吧!我等不及想嚴刑逼供了。」
「你很『殘』(殘忍)哦!」小癡謔笑直言:「難怪老古人要說:最毒婦人心。」
「還不都是被你帶壞的!」小秋扮個鬼臉回道。
對於這種習以爲常的玩笑話,她只將之當作是小癡在放屁,絲毫不以爲意,也不會動氣。
但是,一旁的郭家三英卻對她如此不爲所動的修養感到萬分欽佩,他們還道小秋仔的心胸寬大、與世無爭呢!
他們兄弟仨跟著小癡他們進人右側房裏。
小秋仔一踏入這間佈置華麗的房間,就看到半光著身子的宋玉龍躺在地上哼哼唉唉,覺得扎眼得很!
她大步上前,二話不說,劈劈啪啪先賞了宋玉龍四記大耳光,將他打得昏天黑地,血沫橫飛。
然後,這丫頭才好整以暇道:「他媽咪的,你這個小子懂不懂禮貌?看到本姑奶奶進門,居然還敢赤身露體的賴在地上妨害風化,真是欠挨!」
宋玉龍無辜地呻吟道:「姑娘,本公子會如此衣衫不整地躺在這裏惹你生氣,那也是受人所制,事出無奈呀!如果在下能夠自主行動,知道姑娘要來,本公子一定整理衣裝倒履相迎,絕對不會如此唐突佳人……」
他這番諂媚的話還沒說完,小癡已然揚手,又劈哩啪啦給了他四個大耳光。
「他媽的!」小癡不懷好意地嘿笑道:「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痞子,我看你真是瞎了狗眼!你什麽人不好會獻殷勤,居然敢調情調到我女朋友頭上來,真是圈圈叉叉的欠揍!」
說著,他又不分青紅皂白將宋玉龍痛揍了一頓。
「「冤枉呀……」
宋玉龍欲哭無淚地呻吟著,他雖然不學無術,卻也不是豆腐腦子,自然明白眼前這票原本應該已經被格殺於一線峽的兇神惡煞,既然好端端的摸上山來,又潛進清風閣逮著自己,那準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
如今,不論他說什麽,或是不說什麽,倒楣的全都是他自己。
「「冤枉……」宋玉龍無奈又無辜的再度開口叫冤。
小癡眉梢一揚:「你覺得冤枉?」
他右手一抬,眼看著又想扁人。
「別……別打了!」宋玉龍可憐兮兮地喘息道:「你們到底有什麽企圖,乾脆直說好了,別再找藉口打我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