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jpg

 

  在要命的當頭,所有的蒙面人全都本能地施展自己最為精擅厲害的功夫,以圖自保。

 

  於是——

 

  「呼轟」一聲。

 

  勁力互擊的暴響下,人影宛如炸開的碎石一般,四掠分躍。間或有人噴灑著血雨橫摔而出;不消說,那就是功力不夠精,逃命不夠快的結果。

 

  君尚義夫婦以二敵十三,聯手力拼強敵,雖是佔盡上風,但兩人也不由得被逼退二步。

 

  在他夫婦二人拿樁站穩的同時,耳中業已聽到敵人的呻吟,和一片呼兄喊弟的淒痛哀喚。

 

  一領長劍,君尚義神色平靜道:「很好,我老頭子道是誰有恁大的膽子,敢來拈我這虎鬚,原來是『淮南五鬼』和『巢湖七惡』,你們這兩撥不開眼的小雜毛。」

 

  「飛天女」駱珍珍殺機已現,接口道:「老伴,連這種第三流的江湖貨色,都有膽子摸上門來作怪,我不知是咱們真的老朽了呢?還是他們活得不耐煩?」

 

  君尚義呵呵一笑:「老婆,這事說穿了不稀奇。其實,不過這些小蟊賊們仗著自己人多,又以為找著了靠山,便生死無忌的朝咱們遞起爪子來了。」

 

  駱珍珍哼聲道:「姑奶奶已有許久不開殺戒了,但是他們既有膽子敢為『千佛塔』而來打擾咱們的清靜,那就如丞兒所言:『奪寶者死』。今晚,一個也不能放他們離去。」

 

  那邊,已有蒙面人悲憤吼叫道:「你們這兩頭狂吠的老狗,今晚看誰不放生誰?」

 

  君尚義目光一冷,低沉道:「很好!」

 

  「好」字出口,劍芒映空。

 

  君尚義人隨劍動,一閃已到適才口出惡言之人的面前,暴閃的劍芒有如漫空烏雲覆蓋下,猝然迸射出千百條奪目蛇雷。

 

  那誇言的蒙面漢子驚叱一聲,忙不迭就地翻滾逃避,加上周遭四、五名同伙極力出招相救,他才勉強躲開君尚義如此凌厲一擊。

 

  「我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君尚義並不追擊,只是冷臉道:「原來不過爾爾,看你出招,該是巢湖七惡之一吧?」

 

  那漢子不敢答腔,只是趁隙斜瞄了在旁邊觀戰的蒙面人一眼,便又揮著一對分水刺,朝君尚義狠命殺去。

 

  另一邊——

 

  駱珍珍也再次和持喪門幡的尖嗓門蒙面人,及其他三名漢子動上手。

 

  如今,這些來襲之人已然識得君氏夫婦聯手的厲害;因此故意將他夫婦二人隔開,企圖各個擊破。

 

  只是,這些進犯之徒沒料到,就算他們夫婦各自應敵,其武功與威力依舊不容輕忽,光憑自己幾人合力挾擊,顯然還是很難占得上風。

 

  持喪門幡的蒙面人久攻不下,見那位總護法似乎仍無動手之意,索性將心一橫,喪門幡專門對著駱珍珍背上的孩子飛刺擊殺,以圖擾亂駱珍珍的攻守。

 

  駱珍珍反劍化消喪門幡的攻勢,怒叱道:「找死!」

 

  只見她身形輕旋,空中頓時出現無數身影急驟地閃晃著。隨著「飛天女」閃晃的身形,無數如星如月的冷芒燦流,風舞電掣。

 

  一陣金屬交擊的叮噹密響,喪門幡上的布招剎時粉碎如蝶,尖嗓門蒙面人兵器脫墜,手摀肩頭,連翻帶滾,好生狼狽的逃出七尺之外。

 

  其他與他合擊駱珍珍的三人之一,喉頭血噴如泉,連個慘號也沒發出,便軟軟伏倒,死不瞑目。

 

  另二人在駱珍珍舉劍追殺猶未起身的尖嗓門蒙面人時,拖著一身涔涔冷汗,趕忙揮舞兵刃上前相救。

 

  為首的蒙面人卻似看足了好戲一般,一面輕輕擊掌,一面走近鬥場,語聲愉悅道:「精彩!真是精彩極了!君夫人這式『天外飛仙』輕身術,融合了君家『笑月劍法』,威力果真驚人!」

 

  他語帶教訓似的,轉頭對正由地上狼狽起身,拾回喪門幡準備再戰的蒙面人,清淡道:「牛坤,現在你該明白,君家二老可不如你所以為的好對付了吧!」

 

  「牛坤?」君尚義手中長劍揮灑自如壓制著對手,聞言哼聲道:「原來這毛毛躁躁的混小子就是『西陲一梟』牛坤。就憑他這副成事不足的德性,怎麼還能混到今天尚未完蛋大吉?看來,西陲

一地大概也沒啥大將嘍!才能讓這種人也叫響了名號。」

 

  為首蒙面人轉身,踱近君尚義動手之處,整理衣衫似的輕彈著衣擺,語聲含笑道:「君老,所謂『罵人不揭短』,你又何必要實話實說,傷了這位由西陲遠道而來的貴客的心呢?」

 

  他這番話不說還好,說了更叫「西陲一梟」臉上無光,掛不住面子。

 

  君尚義一邊動手,一面哈哈大笑道:「乖乖,我說這位總護法老弟,雖說牛坤剛才不小心洩了你的底,可你也不用這麼快就報仇嘛!你這幾句話說得,簡直比毒龍潭潭主還要毒上三分吶!」

 

  那邊,「西陲一梟」手上緊握著缺口滿佈的喪門幡,氣得瑟瑟發顫:「總護法,你太過份了!」

 

  蒙面總護法走近他,擺手輕笑道:「牛坤,別生那麼大的氣。你若想加入我們,當然得先經過這些考核,而這種臨陣不為言詞所動的功夫,你可還得多學著點。」

 

  牛坤本想發作,被這位總護法一說,頓時有氣也發不得,只好轉身衝向駱珍珍,將一肚子鳥氣發洩在動手過招之間。

 

  君尚義動手之際,遊刃有餘的呵笑道:「我說總護法啊!你可真不是普通的陰險厲害吶!像你這麼懂得運用權術的人,留在江湖上,絕對會成禍害。」

 

  「想殺我嗎?」蒙面人不以為忤道;「你可得先收拾眼前這些三流角色。」

 

  他這話說得越發惡毒,簡直不把跟他同來,眼前猶在賣命的「淮南五鬼」和「巢湖七惡」放在眼裡。

 

  君尚義忽然收手,躍出混戰,吃吃笑道:「老弟台,你夠陰、夠毒,連同路人都可以犧牲出賣。不過,你若想借我這把劍殺人,恐怕不太容易。」

 

  另一頭,與駱珍珍動手的三人,也聽見了這位「總護法」之言,他們紛紛撤招歇手,語氣不善道:「總護法,我們兄弟是拿錢辦事,並不想加入貴組合,可無需忍受你這些貶損的言詞。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這名蒙面總護法淡然道:「想要本座尊重,可得有些本事。像列位昆仲這般,才與人動手不到三回合,便被逼得原形畢露,說你們三流,只是剛好而已。」

 

  「淮南五鬼」和「巢湖七惡」僅存的九人聞言,自是怒不可遏。

 

  「媽的個把子!」一名手持五行棍的粗壯蒙面大漢怒極撲向總護法,口中猶自咒罵道:「老子先稱量稱量你算他媽的什麼玩意?」

 

  這人舉著五行根狂揮猛掃,蒙面總護法只是腳下微動,便已變換數次身形,使得此人的撲擊—一落空。

 

  就在這漢子雙手高舉五行棍,打算再次擊落時,忽然──

  這名壯漢雙目突瞪,「呃!」地一聲,口角溢血,砰然倒地而亡。

 

  「三哥,你怎麼了?」淮南五鬼中三人大驚衝前叫喚著。

 

  蒙面總護法冷冷道:「他死了!」

 

  「淮南五鬼」殘存的三人,尚未聽出這名總護法的口氣不對,只是忙著把老三的身子仰面翻過;同時,拉下他的蒙面巾,這才發現,老三面色殷赤,七孔流血,顯然是中了某種劇毒而亡。

 

  「毒?」

 

  他們三人的驚呼未歇,忽然一個個手撫胸口,喉間發出「呢!」地悶哼,便逐一伏倒於地。

 

  「巢湖七惡」中倖存的五人,驀然驚覺:「你想殺人滅口?」

 

  這五人憤怒的叱喝著,手舞兵器,閃動身形,撲向蒙著面的總護法。

 

  但是,他們終究動作稍晚了些。

 

  他們方始飛身而動,卻又一個個自半空中砰然墜地,死不瞑目的啞聲嘶吼:「你……好毒……」

 

  牛坤望著滿地死屍,不禁亦對「總護法」如此陰狠歹毒的手段,打心裡發毛。

 

  君尚義夫婦兩人卻早在「淮南五鬼」中的老三毒發之際,便已察覺不對勁。於是,君尚義自懷裡取出一粒不知什麼丹藥,塞入駱珍珍背上的孫子口裡。

  隨即,他夫婦二人卓立雨中,低眉垂目,仿若入定。不一刻,二人頭頂俱已冒出騰騰白霧。

 

  蒙面總護法望著正把握短促時間,運功排毒的君氏夫婦,語聲溫和道:「兩位賢伉儷,真遺憾,本座必需以如此不太光明正大的方式對付你們。只是,上命難違,而你夫妻二人的功力偏又太過超凡,所以逼得本座不得不以此詭計取勝了。」

 

  他無視於君氏夫婦頭頂越冒越盛的霧氣,逕自接口道:「其實,你們實在不需要試著想以內力將毒逼出,因為二位緊賢伉儷所中之毒,名曰:『嗤心火』。此毒普通人中了,還可能有藥救;但若是習武之人中了,越是運功催逼,毒性發作得越快。就像剛剛的齊老三,他若不妄動內力想擊殺本座,也不至於死得恁般爽快。」

 

  此時,君尚義臉上已是一片如炭火般的緋紅之色,他散去逼毒的內力,頭頂霧氣隨之消散。

 

  「不錯。」他緩緩開口道:「此毒越逼越是往內腑鑽滲!我們這遭真格的是著了邪門歪道。」

 

  他這雖是說給駱珍珍聽的。

 

  此刻,駱珍珍的臉色也和他一模一樣,是一片異常的赤紅。

 

  蒙面總護法再次以閒話家常的口氣道:「先前,本座已提醒二位,令公子乃是栽在毒上,而你們居然還未曾注意提防,真是遺憾。」

 

  君尚義平靜一笑,問道:「你可是趁我夫婦正與淮南五鬼及巢湖七惡動手之際,以鼓掌及彈衣的動作為掩飾下毒的?」

 

  「正是。」蒙面人頷首道:「君老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如果當時沒那麼分心,本座想陷害你,恐怕也非易事……」

 

  他語氣微頓,接又慨然道:「說老實話,像君老這般的對手,本座實在極為不願以此不入流的手段對付,無奈之處,尚請二位見諒。」

 

  君尚義忽然呵呵輕笑起來:「總護法老弟台,說實在的,我可真是佩服你呀!你不僅陰險毒辣,而且虛偽矯情;同時,你更是一個極端不要瞼的傢伙……」

 

  「伙」字出口,君尚義暴起發難,右手倏然揮斬,一道晶瑩絢爛的冷電,畫著完美的弧度,直洩丈尋之外的總護法而去。……

 

 

 

〈待續〉

arrow
arrow

    莫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