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鎮內。

  一條東西大街貫穿這座並不十分寬闊,卻異常繁華的小鎮。

  一家名爲迎賓的茶樓裏外,佈滿了手持長劍、戒備森嚴的崆峒派弟子。

  茶樓上。

  面目陰森、心機深沈的崆峒長老屈無常,正陪著身穿錦衣黑袍、血巾覆面的血手會會主飲著熱茶。

  屈無常志得意滿道:「這會兒,風神幫那群小子和郭家三英,應該已經被大火逼入一線峽了吧!只等爆炸聲起,本派即展開一連串的伏擊。到那時候,老夫看他們還能蹦跳多久!嘿嘿嘿……」

  血手會主淡然道:「你先別高興得太早。若依皮小癡的能耐,光憑一把火,不見得就能將他通人峽谷之中。」

  「會主是什麽意思?」屈光常不以爲然道:「他們若不逃入一線峽內避火,莫非能插了翅膀飛上天去避難?」

  血手會主雙目之中精光微閃:「上天是不見得,不過……火遁卻有可能。」

  「火遁?」屈無常愕然道:「會主既知他們有可能火遁,那又何必費心費事在峽谷內設下諸多埋伏?」

  血手會主喝口熱茶,慢條斯理道:「若不如此,皮小癡豈會回頭,自動送上門來?」

  屈無常不解道:「這……,又怎麽說?」

  血手會主卻以冷淡的目光瞟了他一眼,不做聲地繼續喝茶。

  屈無常平常雖是眼高於頂,但是碰了血手會主這一記冷森森的硬釘子,居然連聲也沒吭。

  他只是乾笑了一下,尷尬地捧起茶來喝,以掩飾自己的自討沒趣。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去……。

  屈無常開始心浮氣躁,問道:「奇怪?爲什麽峽谷那邊至今尚未傳出任何動靜?莫非皮小癡他們真的沒有逃入一線峽?」

  他望著血手會主,似是在徵詢他的意見。

  然而,血於會主卻早已閉目養神,對屈無常急躁的嘀咕恍若未聞。

  屈無常瞪了血手會主一眼,隨即逕自起身,在茶樓上煩悶的踱起步來。

  時間隨著屈天常來回的腳步一點一滴地流逝……。

  日頭,逐漸升上中天……

  嗯,又快到正午了呢!

 

  ※  ※  ※

 

  崆峒山,巍巍地聳立在乾燥多塵的高原上。偶爾,有風吹過,拂起漫天沙幕,迷迷濛濛地罩住此山崢嶸的線條,也稍稍掩去了它的霸氣。

  一條寬闊而整潔的青石大道,盤延曲折地迆邐上山。

  大道入口處,一座巨形牌坊氣派非凡的當道而立。

  七、八名身負長劍的崆峒弟子,形態懶散的倚著牌坊守立四周,有幾個人甚至躲到牌坊的陰影底下打起瞌睡。

  小癡他們就掩身在牌坊右側,十多丈遠的一片佈滿亂石與樹叢的斜坡下。

  郭家三英望著牌坊下崆峒派所設的樁卡,不由得搖頭歎道:「堂堂一大派的門口守衛竟是這種德性?真是不設樁也罷!」

  小癡噴笑道:「他們是窩囊,但多少還有點用處。像現在,就因爲有他們擋在那裏,咱們只好委屈自己繞小道上山了!」

  他一揮手,率先領頭掩進。

  小癡一行人藉著亂石和灌木叢的掩護,輕悄悄的朝山上躥去。

  直到轉過一處山坳,牌坊已在視線之外,小癡他們這才輕鬆地躍上青石板道,大刺刺地往山上行進。

  小悅忽而輕笑道:「我記得,再往前不遠,有處險谷是由兩座山相對夾峙而成,路面大約只有五尺寬,過去崆峒派在那裏設有埋伏,用以突襲強行闖山的敵人。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那些暗樁?」

  「找個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癡朝奴加點了點頭。

  奴加嘻嘻一笑:「沒問題,看我的!」

  他身形一閃,忽然朝路側的莽林跳了下去。

  郭家三英嚇了一跳,驚呼尚未出口,卻見奴加伸手抓住垂藤,輕巧落向峰腰深處,再幾個縱掠,已消失在半山之間。

  郭英上輕噓道:「看不出這位苗人老兄在林間行進的功夫,竟是如此地利落熟練。」

  「是呀!」郭英豪自嘲地笑謔道:「要是叫我在這種半山腰上東躥西躍,只怕我一上樹,腿就嚇軟了。」

  小秋呵呵笑道:「別說是你,就算是我們上去,也不見得蹦跳得開來。可是奴加自小生活在荒山絕嶺裏,像這樣在樹上跳來蕩去可是他的拿手絕活呢!」

  「得了!」小癡嘿嘿戲謔道:「別說得那麽實在。咱們就在這裏休息一陣,等奴加回來後,看情形如何,再來決定是走光明大道,還是得學猴子爬樹?」

  眾人於是各自在路邊尋著落座之石歇腳。

  大約經過半柱香的光景,不遠處的山林間.忽然迴盪起奴加宏亮的呼嘯聲。

  小癡霍然起身,拍手笑道:「走啊,奴加已經把上面的埋伏擺平了!」

  其他人紛紛起身,隨小癡向前掠去。

  郭英傑納悶道:「小癡幫主,你怎能確定奴加一定和人動過手?」

  小悅代爲回答道:「因爲剛剛奴加所發出的嘯聲,是他們族中打勝仗時的勝利呼嘯。」

  「原來如此!」郭家三英恍然大悟道。

  郭英士笑道:「以前我曾聽說有些少數民族他們能以呼嘯聲或鼓聲互通消息.不過今天倒是第一次見識了。」

  他們一行人加速前進,不消片刻,便已來到小悅所說的那處險谷。

  他們經過這兩座突兀聳起的巨峰時,不禁嘖嘖稱奇地擡頭上望,欣賞著眼前既難得又驚險的一線天景觀。

  當他們步出這道約有千步之遙的狹窄險谷,奴加業已滿面春風的站在谷口等著衆人。

  就在奴加立足的附近地面上,墜滿一地的暗器和箭矢。

  小癡吹聲長長的口哨道:「瞧你這副神氣活現的鳥樣,就知道鐵定是戰果輝煌。」

  奴加得意地嘿笑道:「兩面夾壁各有三處埋伏,每處四人,彼此相距約有十丈遙遠。這種安排,前後既不能呼應,左右更無法相接,哪算是打埋伏?根本就是給入侵者摸哨專用的兩光設計!更甭提他們一點警覺心也沒有,我若不擺平他們,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錯、不錯!」小癡用力拍著他的肩頭,誇讚道:「你的中原土語現在越說越溜啦!真是不枉費我努力傳授的一番苦心。」

  郭家三英聞言一怔。

  他們原以爲小癡口中的不錯,誇得是奴加摧毀暗樁的成果,哪知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這種意外在他們眼中或許新鮮,但是風神幫的衆成員卻早就習慣小癡這種調調,覺得理所當然。

  郭英士越發感覺到風神幫的『與衆不同』,也越發的替二個弟弟擔心起來。

  「還是儘早和他們分道揚鑣的好!」郭英土暗自在心裏盤算著:「風神幫衆人個個不俗,但過分特立獨行,可就顯得太……太不正常了!」

  他們又轉過一處彎度較大的山彎,忽地——

  一方貌似人形的丈尋巨石,孤伶伶地矗立在路旁斜指向天,顯得氣勢好不逼人!

  隔著巨岩不足七尺之地,卻是一片疏落有致的常青松林,展現在衆人眼前。

  眾人所行的青石大道,便由下而上經過巨石,筆直通向松林內。

  二凡拍著頭,呵呵笑道:「那塊大石,大概就是有名的『仙人石』。根據和尚所知,經過仙人石,再穿越復活林,就可以看見崆峒派所在的聽松山莊了!」

  郭英士沈吟道:「據說,崆峒派聽松山莊前的這片『復活林』,其實就是奇門幻術中的青木陣,因爲此陣含蘊著令人迷惑與錯亂的陣式,若是伏兵於內,便能從任何角度及方位轉換攻守之勢,搏殺敵人進退自如,極爲不易通過。」

  「真的?」小癡忍不住吃吃一笑:「這麽厲害的青木陣,我倒要好好的長長見識。」

  郭英士猛然想起,小癡的奇門遁甲之學已盡得「癡道」阿達散人之真傳,甚至有青出於藍之勢,小小的青木陣自然難不倒他。

  他自覺失言地轉圜道:「當然,對別人而言青木陣或許是一項障礙,但是在下相信,小癡幫主若要通行此陣,肯定是易如反掌。」

  「郭老大,你真會說話!」小癡嘻嘻謔笑:「本來我還想假裝我不懂青木陣,可被你這麽老實的一說,我實在不好意思太虛僞,只好承認青木陣的確太簡單了,我閉著眼睛都可以通過。」

  「嘖嘖……」小秋嘲弄道:「天底下如果有『不要臉選拔會』,那個第一名肯定非你莫屬!」

  小癡不以爲然地嘿笑道:「我早就說過,你真是太瞭解我啦!」

  衆人在哄笑聲中走過仙人石,進入這片刻意經營的「復活林」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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