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癡裝模作樣的撢撢衣褲,伸個懶腰,道:「我正好可以利用這三天好好地休息一下,三天之後又不知道要忙成什麽樣子。」

  他果真就地躺下,翻個身說睡就睡。

  小悅輕輕一笑,也索性盤膝打坐,入定練功。

  小秋依壁而坐,單手托腮,又好奇、又有趣地盯著地獄谷裏狂吹的風沙和火海蜥蜴出神。

  奴加卻磨著二凡和老金,要他們教他練武。

  二凡沒啥嗜好,一提起練武就入迷,當下便和奴加切磋開來。

  老金索性高據突岩之上,似模似樣地扭著兩隻小拳頭,認真地監督二凡和奴加倆練功。

  這老潑猴還不時咧著嘴搖頭或點頭,十足一副教頭的架式。

  第一天過去,小癡他們已經可以感到隧道內逐漸變冷了……。

  第二天過去,地獄谷中的岩石上已經結上一層薄薄的白霜。但是,地火池中的岩漿仍是偶爾冒著咕嚕的氣泡。

  火海蜥蜴更加不安的時時尖鳴,衝撞得也越發激烈。

  第三天。

  火海蜥蜴始終不叫不動,小秋懷疑牠是不是已經被凍死了?

  地火池不再冒泡,原來火紅熾熱的岩漿也變得灰褐黯淡,就像地獄谷中那些被冰封的熔岩一般。

  小癡終於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他搓著下巴,開心道:「總算和我當初幻想的情形一樣。」

  小秋問道:「那隻小燒包是不是死了?牠已經一整天動也不動了吔!」

  小癡想了想,嘿嘿笑道:「我看牠是詐死,好找機會逃命。二凡、奴加還有公子哥,他們三個守著隧道,別讓這傢伙有機可趁跑了出去。」

  他朝小秋招招手:「咱們倆下去逮牠!」

  他和小秋躍入谷中,小秋不禁打了個冷顫,道:「哎唷,好冷!」

  小癡笑道:「撤了陣式就會好一點。」

  他沿著隧道左側一路走來,順手將插在岩間的竹籤一一拔起。

  片刻之後,地獄谷內寒風頓止,岩石上的寒露也立即開始溶化。

  「看到沒?」小癡指著溶解的冰霜道:「這裏的寒氣全是仗著陣式維持,陣式一除,溫度很快就會回升。所以咱們動作也要快,才不會讓火海蜥蜴有機會恢復正常。」

  果然,陣中的火海蜥蜴似乎也感受到寒冰已經過去,牠迫不及待地想躍回地火池去。但是,連續三天的冰凍,使牠變得僵硬,連帶動作也遲緩異常。

  牠這一躍非但未能如預期地跳過突岩,反而啪地掉落地面。

  小癡一見火海蜥蜴果然沒死,急忙衝上前去,朝蜥蜴想要竄進的大石撲去。怎料,這蜥蜴居然中途墜落,使得小癡撲了個空,下巴撞得腫起一個大包。

  小秋走上前去,輕輕鬆鬆的抓著蜥蜴頸部,將火海蜥蜴提了起來。

  「蜥蜴在這裏!」她咯咯笑道:「你幹嘛跑去和大石頭親嘴?」

  小悅他們見狀,紛紛掠身而來。

  「搞啥名堂?」小悅嘲謔道:「這傢伙也值得我們如此嚴陣以待?牠還跑得動才是怪事。」

  像是在抗議小悅的話似地,火海蜥蜴忽然猛地扭身,掙脫了小秋的掌握,落在岩石上,牠一張口,呼地吐出一道火舌,逼得小悅急忙退後。

  火海蜥蜴便趁此空檔,朝隧道口急躥而去。

  「哪裡逃!」

  二凡眼明手快地撲身一揮,抓住火海蜥蜴的尾巴,硬將牠拖了回來。

  但是,火海蜥蜴尖鳴一聲,用力一擺,竟弄斷了自己的尾巴,脫出二凡的魔掌,繼續飛身射向隧道口。

  「你還跑!」

  小癡早已守在前頭等著牠,不待火海蜥蜴改變方向,小癡身形閃動,雙手又快又準地緊緊掐住火海蜥蜴的脖子,將牠牢牢抓住。

  火海蜥蜴被小癡制住要害,既無法吐火也掙脫不得,只有在小癡手中徒勞無功地扭動掙扎。

  小癡瞪著小悅不言。

  小悅識相地認錯,低頭懺悔的偷笑道:「我錯了!這傢伙不但能跑,還跑得挺快的嘛!要不是幫主你有先見之明,知道應該嚴陣以待,只怕早被牠跑得不見蹤影了!」

  小秋呵呵笑道:「公子哥,你幾時也變成馬屁仙啦?」

  小悅嘿嘿笑道:「得罪幫主事小,萬一耽誤你治療這才是大事。這個錯如果不認,以後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小癡白他一眼:「算你聰明,知道我在乎的是什麽!現在給我抓好這隻小燒包,牠若跑了,你就想辦法生一隻還我。」

  小癡將火海蜥蜴交由小悅抓牢後,這才要小秋取出流星閃上的天蠶絲,用以勒緊火海蜥蜴的脖子。

  然後他拿出鳳喙剪,動手將火海蜥蜴開膛剖腹,取出鴿卵般大小,色呈金黃的柔軟內丹。

  小癡托著內丹,安心笑道:「小秋仔,有這玩意兒,你體內的奇毒就可以解了,我也可以了結一樁心事。」

  小秋想到終於可以解除十餘年來,不時籠罩著自己的死亡陰影,早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二凡看著黯淡的火池,問道:「小白癡,你不是說要藉地火的高熱替小秋仔拔毒嗎?這會兒地火沒了,你要如何替她療毒治病?」

  「簡單啦!」

  小癡語聲帶勁道:「這地火池只是表面冷卻凝固,只要用雙響炮將上面炸開,下面的岩漿重新湧出,不用多久,這裏就會恢復成以前的地獄谷,熱得你吱吱叫。」

  奴加興高采烈道:「那咱們還在等什麽?快點動手呀!早點治好小秋仔,咱們也好早些回中原武林去!」

  「對!」小癡他們齊聲歡呼:「重回武林,風神江湖!喲呼!」

 

  ※  ※  ※

 

  雲山深處,絕嶺之巔。

  一棟雅致清幽、拔俗出塵的小小茅廬,靜靜聳立於雲靄之間宛似仙居。

  茅廬之中,三名髮鬚皆白,衣著各異的老人,據榻鼎立而坐。

  「他們失蹤已經快半年了,莫非真的出了什麽事?」

  身著儒士裝扮的老人憂心忡忡地望著其餘二位老友。

  身披道袍、白鬚及地,滿臉滑稽的老道士眯著雙目,嘻嘻笑道:「他們沒出事才怪!如今呀,任何和那個小頑皮鬼沾上關係的人,想不出事,恐怕很難囉!否則,我老癡幹嘛冒著會被那小頑皮鬼剝皮的風險棄家逃亡?不過,老狂,你放心!只要有小癡在,我保證他們遇上的事,全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啦。」

  『瘋僧』一凡大師習慣地拍著他的大光頭,似笑似嗔道:「什麽事,居然能將你嚇得不得不詐死,逃出別有天?」

  癡道阿達散人摸著那把拖地的白鬍鬚呵呵直笑:「這都是老天爺的錯!竟讓小白癡不小心碰上了靈山金猴,顯示小癡出世的時辰已到。爲了不耽誤他往後的機緣,我只得提前將他趕出別有天,讓他自生自滅去囉!」

  『狂儒』巫嘯生蹙眉問道:「但是,小癡這孩子不是要到十五歲之後方可習武?提前半年讓他下山,你能放心嗎?」

  阿達散人瞪眼道:「我就是不放心,才叫他去找老瘋子的嘛!誰知道老瘋子這麽沒有人情味,竟然不肯收留他!」

  一凡大師駭然搖著雙手:「別找和尚、別找和尚!你老癡這傢伙我還不瞭解?若不是麻煩事,你哪會想到和尚我?和尚若真留下小癡娃兒,豈不真瘋了?」

  巫嘯生弄笑道:「老瘋子,你可真陰險!自己不敢收留的麻煩,卻往太白山莊頭上推。敢情你是認爲少林寺吃不下的麻煩,我巫家可以擔得起?」

  一凡大師哇哇叫道:「這不關和尚的事,要怪就該怪老癡!誰叫他不先把麻煩推給你,讓你有機會再推給和尚我。如果他叫小癡先去找你,不就換你可以陷害咱的和尚廟了,這都是老癡的錯,老癡才陰險!」

  阿達散人辯駁道:「誰叫少林寺離別有天比較近?我若是叫小癡先去山西,再到少林,那我豈不是要改名瘋子道人?你以爲天底下的人跟你一樣瘋呀!」

  「你陷害我!你陷害我!嗚哇……」

  一凡大師竟像個小孩子般,在榻上蹬足大哭,瞧他涕淚縱橫的模樣,可真傷心哪!

  阿達散人卻因爲自己成功地陷害到了一凡大師,樂得像個老天真似地在榻上手舞足蹈了起來。

  巫嘯生對癡道和瘋憎如此又哭又笑的行爲,早已習以爲常,他索性雙目一閉,逕自老神在在的入定去也,完全無視眼前這兩個老小孩,已在哭聲和笑聲中注入功力展開較勁!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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