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來,梅飄風他們真不知道自己爲了硬撐這一點面子而做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值不值得?

  小癡面對血手會主,侃侃而談道:「本來,兩軍交鋒,我是不應該告訴你關於我全盤大計的設計,好讓你摸不清楚我的底才是。但是一來,看在你剛才回答得那麽爽快的份上;二來,爲了讓你明白本天才的海底不是那麽容易摸透的;三來,今天咱們既然已經王見王,按照下棋的規距,這是一盤『死棋』,咱們之間,總得死一個。所以我也不必擔心是否會讓你瞭解我的海底。因此,我也乾脆告訴你,這回你到底是怎麽栽的!」

  血手會主對於小癡回他三點說明的這「三來」並無反應。

  他只是以一貫的淡漠道:「說,本座聽著。」

  小癡裝模作樣的重咳一聲,慢條斯理解說道:「正如你剛才所言,我的確是早就有心要介入崆峒派的家務事。這個決定,是在我還不知道貴會已經來此之時就已下的。至於爲什麽我要管別人家的閒事?你可以說是我一時興起,爲了向郭家三位老兄證明,只要我想做的事,沒有不可能或是做不到的。所以會妨礙貴會謀奪崆峒掌門之事,實在是和你不小心在這裏遇見我們一樣,全都是巧得不能再巧的結果。」

  「是嗎?」血手會主淡淡地不是反問的反問。

  小癡嗤地一笑:「你又不是我兒子,沒事我還哄著你不成?」

  血手會的殺手聞言一陣冷哼,似要動手。但血手會主輕輕抬手,阻止了手下的衝動。

  他冷冷問道:「還有呢?」

  「接下來,就全是你的錯了!」小癡裝腔作勢地歎了口氣:「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你最大的失策,是因爲貪心。因爲你想將我們逼回平涼鎮,所以在峽谷那邊設下一連串不好闖的關卡。可偏又故意放火幫我們趕走狼群,好讓我們有機會回頭。好吧,讓我們回頭也就算了,你又何必多事安排那些崆峒弟子,藉著他們的口告訴我們血手會在平涼?因爲你怕我不到平涼,才故意漏個口風讓我知道你的人在此,你認爲我一定會來找你報仇的,是不是?」

  小癡根本不等血手會主答覆,緊接著逕自接道:「可是,也就是因爲你太希望我自投羅網了,所以才會被我發現破綻,你這不是爲貪心所害嗎?」

  血手會主目光閃爍道:「你從什麽地方認定,放火和漏口風是本座故意安排之舉?」

  小癡謔笑道:「這還要我說?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笨一點!」

  血手會主微一冷哼,似是不以爲然。

  「你不服氣?」小癡吃吃笑道:「那我只好老實告訴你,你到底笨在哪裡了。」他微頓之後,接道:「既然峽谷突襲計劃是血手會的傑作,那麽血手會不應該健忘到不記得摩天嶺那場大火燒不死我吧?一場三天三夜的大火都奈何不了我,一片蘆花蕩的小火又有什麽作用?」

  小癡古怪一笑,又道:「此外,你有沒有想過,堂堂九大門派之一的崆峒派,竟會和血手會聯手對付幾個得罪他們掌門的小孩,這種事若是傳了出去,像話嗎?這本該是一件很機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你卻安排一個……不!是一狗票九流的門下弟子知道這件大事。而你們更能確定這些弟子絕對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是無法守住任何秘密之徒。血手會主,你這一手玩得太差了!」

  小癡眼中精光閃閃,口氣變得更加嘲諷:「我實在覺得奇怪,像你這樣一個精明人物,怎麽會犯了這種貪功近取的重大疏忽而不自知呢?既然我知道你非常希望我到平涼找你,那我又為何要去?我當然得由被動變主動,叫你自己送上門來才算厲害嘛!」

  雖然血手會主有血巾覆面,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如何,但是小癡自他那雙閃爍不定的雙眸裏卻已看出太多的訊息。

  半晌,血手會主冷硬道:「皮小癡,你的心思的確細密。但是,最後你還是走差了。」

  「你是說……」小癡呵呵笑道:「我不該留下來等你?」

  「不錯!」血手會主森冷道:「就算因爲你的介入,使得本會協助屈無常接掌崆峒派一事徒增麻煩,但也只是一點小小的麻煩而已。根據本座對你們所做的一番評估,如果沒有把握,本座豈會強將你們留下,你說對嗎?」

  「是嗎?」小癡吃吃直笑:「你別說得那麽好聽,什麽強將我們留下?本幫主決定要留下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裡涼快呢!而我既然明知血手會在此,卻還故意留下來等你,你以爲我憑的是什麽?沒有三分三,豈敢上梁山?」

  小癡語氣微頓,接又沈緩說道:「會主閣下,我剛剛就告訴你了,咱們今天是一盤死棋。然而,按照我適才所分析的局勢看來,你是沒什麽機會贏了!」

  「是嗎?」血手會主冷澀反問。

  「會主!」屈無常不耐煩道:「何必和這小子浪費口舌?風神幫既是貴會極欲捕殺之屬,那麽此地便是他們喪命之處了!」

  梅飄風依然再圖轉圜道:「屈師弟,一定要如此同室操戈嗎?」

  屈無常冷笑道:「你和顔歡若能率領所屬弟子棄劍投降,任憑我處置,那我們師兄弟自然無需大動干戈。你說是不是?更何況……」

  他不屑地瞥視著梅飄風和顔歡身後那群激憤異常的崆峒弟子,陰險一笑地接著道:「你別忘了,你那八十歲的老母和我那疼你、愛你的師父,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關在哪裡。你若是希望他們繼續好好的、平安無事的活下去,你就放聰明點,最好別和我作對!」

  梅飄風終於忍不住悲憤道:「屈無常,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有沒有良心?有本事你儘管衝著我梅某人來,何必折磨兩位老人家?」

  此時,身爲掌門人,卻從頭到尾被崆峒派所遺忘的宋玉龍,忽然開口道:「我知道兩位老人家的下落!他們被關在落霞峰東側一處山洞裏,似乎是被制住了穴道,因此昏迷不醒。,但是沒有人看守。」

  「你怎麽知道的?」屈無常暴跳如雷道:「宋玉龍,你竟敢出賣我,別忘了你身上還有鳩頭赤之毒未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哈哈哈哈……」

  小癡突然狂笑起來,而且笑得樂不可支,笑得全場衆人莫明奇妙。

  接著--

  小秋和小悅竟也中了邪似地捧腹大笑起來,他們二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屈無常憤恨地斥喝道:「小輩,有什麽可笑?」

  小癡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勉強擠出三個字:「鳩頭赤?」

  小秋擦著眼淚,仍然繼續咯咯笑個不停:「我以爲是哪門子的厲害東西,原來……只是鳩頭赤。虧你還拿那玩意兒當個寶似的!」

  宋玉龍懷著希望道:「難道你們有辦法解這種毒?據我所知,這是天下十大奇毒之一,普通解藥是沒有用的。」

  小悅拍著他肩頭,喘笑道:「老兄,看看我。你眼前這個人,就是親身嘗試過鳩頭赤滋味的人。你看我現在還不是活得挺開心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危了。」

  「太好了!」

  宋玉龍聞言心下大定:「他媽的!從我不小心被下毒開始,就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我知道屈長老是不會給我解藥的。所以我才費盡心思,去挖出他的秘密,好方便必要時用來威脅他!剛才,我可真是拼了命罩你們一把。只賭你們能夠應得住屈老鬼,逼他拿出解藥給我。沒想到,這一押卻是押中了天門,拿了個至尊寶,真他媽的帥呀!」

  他興奮得有些語無論次。

  小癡看著血手會主和屈無常,嘿嘿乾笑道:「這鳩頭赤可是血手會的法寶之一,屈長老竟也有幸得到……。看來,你們的合作,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交情還不淺嘛!」

  血手會主突然猝襲,猛朝小癡撲去!

  小癡手腕一抖,迎面就是三顆雙響炮朝血手會主拋出。

  血手會主冷嗤一聲,急射的身形陡然停止,他接著揮手一招,兩顆雙響炮像是繫了線般,輕飄飄的飛入他手中。

  血手會主冷冷笑道:「皮小癡,你還有什麽法寶,趁現在還有機會,儘管使出來吧!免得你到了地府,找閻王哭訴本座不給你機會一試。」

  「嘖嘖!」小癡嘲弄道:「看不出你的『隔空引物』練得倒是挺到位的嘛!想必你其他功夫也有些火候吧?」

  小癡一邊說,一邊退向小悅他們身後。

  他這是故意要加強自己不會武功的錯覺,好暗算血手會主。

  血手會主果然上了當,逐步逼近地冷笑道:「皮小癡,你躲也無用,今天沒有任何人可以保得了你。本座不妨再告訴你一點,你若以爲利用這些小小的奇門陣法,就能苟免於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因爲,巧的是本座也對奇門陣法之學頗有研究,你那一套在本座面前是絕對行不通的。此外,這次本座隨行所屬,俱是本會內的一級殺手,就算巫小悅他們有本事以一敵三、敵五,卻也挺不住眼前這些人。皮小癡,這回你是死定了!」

  梅飄風與顔次身形一閃,已掠至小癡身邊。

  梅飄風沈穩道:「閣下若想傷害皮公子,就得先踩著老夫的屍體過去!」

  屈無常卻挺劍逼近道:「梅飄風,你我還有一段恩怨要了結,你自顧尚且不暇,還有空爲別人跨刀嗎?」

  小癡輕聲一笑:「沒錯。梅長老,貴派的叛徒還是由你們自己來正法比較合適,至於血手會就交給我們負責。不過,我先去暫避風頭!」

  說完,他突然轉身拉著宋玉龍衝入清風閣裏。

  血手會主大喝一聲「殺絕!」

  他揚掌逼近攔路的梅飄風等人,直撲清風閣而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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