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大地春回。

 

  高山上的冰雪已經開始慢慢融化,平原裏的花草樹木也紛紛增添了嫩綠的新芽。

 

  只是,這帶來生機的輕柔南風,雖是吹綠了各地,卻仍然無力吹綠陝甘高原這一大片黃土。

 

  是日。

 

  甘境,崆峒山東側。

 

  平涼鎮鎮郊,崆峒派的地盤裏。

 

  五條人影踏著塵土不揚的柔和春風,精神奕奕地朝著平涼鎮悠然前進。

 

  仔細一瞧這票人的裝扮,有僧、有儒、有勇士、有嬌娥,更有一個長得娃娃臉的布衣相士,真是熱鬧非凡!

 

  不消說,這些人自是離開地獄谷,重返文明社會的風神幫衆將官。

 

  小癡他們離開野人山之後,決定要先設法救出困於綏境沙漠死亡谷內小秋的父母。

 

  爲了縮短行程,小癡他們不由苗疆原路出山,反而仗著一身本事攀登絕嶺,越過縱谷,橫渡川康高原,直接進入甘肅地域,直向綏境而行。

 

  小秋雖然應觀衆要求,換回女裝,非但沒有稍減她聰慧的外表,反而增添了幾分青春少女特有的活潑與嬌媚。一路上,她吱喳有如只快樂的小鳥,但是,一接近了有人煙的城鎮,她反倒有了些顧慮。

 

  「小白癡……」小秋猶豫道:「咱們要不要掩飾一下行蹤呀?你知道……這裏距離夢幻金城雖然還有段路,不算很近,但是,我叔公的眼線佈置得很廣,萬—……,要是金城的人發現了咱們,而我叔公派出幽冥石衛來對付咱們,那該怎麽辦?」

 

  「安啦!」小癡拍著胸脯道:「有我在,管他是石衛還是鐵衛,他們不來才是聰明,他們若是真的敢出來丟人現眼,我負責將他們擺平。這樣也省得咱們在進入沙漠之後,還得故布疑陣將他們騙離死亡谷。」

 

  小秋仍然有些顧慮道:「可是,我爺爺臨終一再強調,除了金光神劍,沒有任何兵刃可以消滅石衛,在沒找到神劍之前,千萬不可明著和他們對陣!」

 

  小癡呵呵笑道:「好嘛!他們若是不怕兵刃,咱們就別用兵刃對付他們。如果不能明著對陣,咱們就暗算他們,反正通通交給我負責,你就不必操心啦!」

 

  小秋見他滿臉不在乎的表情,不禁噘嘴哼道:「算了!反正你沒有親眼見識到石衛之前,你是不會瞭解他們究竟有多恐怖,現在和你辯,全是白搭。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厲害了,你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喔!」

 

  小癡正要出言反駁,卻被前方不遠處的一起搏殺喊打的聲音吸引了注意。

 

  他呵呵笑道:「這裏是崆峒派的管區,誰有那麽大的膽子在這裏找麻煩?」

 

  小悅凝目細望,輕笑道:「那些持劍的黃衣人正是崆峒派的裝扮,看樣子是有人不想活了!」

 

  小癡不以爲然道:「崆峒派那些傢夥一看就像是三腳貓,和他們動手的人功力顯然高多了,情況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這個你就有所不知啦!」二凡嘿笑道:「最近幾年來,崆峒派在江湖之中是以霸道和護短出了名,任何人只要和崆峒派門人動手,他們是有理三扁擔,無理扁擔三,絕對是先打再說。等他們打贏了再來分誰是誰非!他們要是打輸了就不跟你罷休,非得找齊幫手再去興師問罪不可。所以,大凡江湖中人都知道,崆峒派是出了名的難纏,能不招惹他們最好別去招惹他們,省得自找麻煩哪!」

 

  「有這種事?」小秋不滿道:「崆峒派怎麽這麽沒格調?虧他們還名列九大門派之一哩!」

 

  小悅笑道:「這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的結果。據說,當今的崆峒派掌門原是蘭州的紈絝子弟,無意中遇見重傷垂危的上任掌門,在前掌門臨終時受命接掌執教令符。結果,崆峒派在這人的胡搞亂搞之下,門規頹廢、紀律不彰,短短三、四年之內就完全變了樣。過去,我爹和已逝的崆峒派吳楊木掌門有些交情,他見崆峒派變成如此,常說吳掌門若是地下有知,大概會氣得再自殺一次。」

 

  小癡恍然笑道:「難怪你說和這些三腳貓動手的人不想活了!如果崆峒派平時就已經霸道慣了,如今在他們地盤裏和他們動手,那還得了。」

 

  就在此時,平涼鎮的方向有數來人影急掠而至。

 

  光看他們如飛的身形,便可知道來者功力不弱。

 

  奴加道:「那些是不是三腳貓的幫手來了?」

 

  「答對了!」小悅惋惜道:「看來,和崆峒派動手的那三個人是應付不了如此高手的,他們鐵定要倒大霉了。」

 

  小秋聲援道:「既然崆峒派是鴨霸派,咱們爲什麽不過去濟困扶貧?」

 

  小癡呵呵笑道:「怎麽?你剛剛還想掩藏行蹤以免引人注意,現在卻想要衝過去請人吃風神派啦?」

 

  「此一時、彼一時嘛!」小秋扮個鬼臉笑道。

 

  這時,打鬥的雙方已因爲有人接近而停止動手。

 

  二凡也正巧看清楚了和崆峒派對打的那三名年輕人的面貌。

 

  「噫!」他拍著光頭,訝然道:「那不是妙因師叔的俗家徒弟,郭家三英嗎?他們怎麽跑來這裏和崆峒派糾纏不清呢?」

 

  奴加興奮道:「光頭,你認識他們?如此一來,這檔子閒事咱們可就更有理由來管囉!」

 

  這苗子早就巴望著能有機會當俠士,一展近來新學乍練的武藝哩。

 

  小悅愉快笑道:「原來是郭家三英,我和他們可熟得很呢。這件事當然不能不管囉!」

 

  二凡更是理所當然道:「崆峒派『鴨霸』(霸道)到別人頭上,和尚可以不管。但是,他們若想請少林子弟吃這道派,和尚可就不答應了!」

 

  話聲中,他和小悅早已率先掠向對立的雙方,奴加也緊跟而上。

 

  小癡好笑道:「其實,會護短的也不止是崆峒派嘛!光頭一看少林子弟要遭欺負,還不是先上了再說。至於誰是誰非,我看他好像也不太計較。」

 

  小秋嬌笑道:「這就叫門戶之見,人皆有之。否則,江湖中人幹嘛結黨集社,還不就是爲了打架時能多隻手來幫著自己。」

 

  他們倆施施然地走向壁壘分明的兩幫人。

 

  郭家三英在看到崆峒派前來援助之人時,不由得心頭一沈。原來,對方來人竟是崆峒派的長老級人物。

 

  他們三人雖是少林年輕一輩中,武功最爲傑出的俗家子弟,但若是要對付眼前這四名崆峒長老,顯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緊接著,郭家三英又發現有人自他們身後急掠而來。

 

  當他們看清楚來人時,不禁喜出望外地大聲叫道:「二凡師叔、巫公子,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當下,郭家三英軍心大定,知道自己這回肯定不會吃虧了!

 

  二凡呵呵大笑:「和尚正納悶,你們仨好好的開封府不待,幹嘛跑到這裏來和人家結梁子呀!」

 

  「是啊。」小悅爾雅一笑:「三位昆仲真是好興致,竟然千里迢迢趕來此地拈狗鬚,也不嫌累?」

 

  一名崆峒派長老冷冷開口道:「巫小悅,嘴裏放乾淨些!什麽叫做拈狗鬚?」

 

  奴加新鮮道:「老頭兒,你連拈狗鬚都不懂呀?就是拔狗的鬍子嘛?你們平常都說拈虎鬚,是不是?不過,就憑剛才那個人的本事,連當貓都只配有三腳,哪夠格當老虎。我看,若說成拈貓鬚,你大概就懂了!」

 

  他把對方的興師問罪,誤認爲對方當真有疑問,還挺認真地解釋一番。但是這些解釋聽在崆峒派衆人耳裏,卻成了刻薄的諷刺。

 

  適才與郭家三英動手的一名華服青年,跳腳大罵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嘲笑本掌門是三腳貓?曲長老,你還不快點替本掌門殺了這個野蠻人!」

 

  「嘖嘖嘖……」

 

  小癡一路誇張地搖著頭、晃著腦,嘖聲連連地走到那個自稱是崆峒派掌門人的面前,以三分不屑七分輕佻的眼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是掌門人?」

 

  小癡對此人輕蔑的態度已由他的表情和眼神表露無遺了。

 

  「放肆!」

 

  崆峒派的曲長老氣憤難當,大喝一聲,猝然揚掌劈向小癡!

 

  小癡早已料到有此一著,好整以暇地退後一步……

 

  二凡習慣性地踏前一步,代小癡硬接對方淩厲的一掌。

 

  掌勁接實!

 

  「轟!」然巨響。

 

  勁力四溢。

 

  在場之人的衣衫俱爲這股互擊迸溢的掌風吹得翻飛飄揚。

 

  勁流激蕩中,二凡身形沈穩,宛如一座屹立於狂流中的小山,絲毫不爲所動。

 

  反觀曲長老,他卻被二凡達摩神功的反震之力震得連退兩步,臉色大變!

 

  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半大不小的和尚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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