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蟬見事已成定局,心中雖然失望,卻也只有以幽怨的眼神看著小悅。

  「你們到苗疆去,一路可要小心哦!」她的話雖是對小癡等人而發,但她眼睛卻只是癡癡望著小悅:「記得儘量早去早回,我會在仙霞門等你們。」

  小悅幾乎被她柔情的目光融化.那是小悅從未曾經歷的感覺,他差點想要就此陪她回轉江南,不做苗疆之行。但是,當朋友間的情義和兒女私情衝突時,他還是毅然先取朋友之義了。

  小悅以歉然的眼神回望玉蟬,希望她能諒解。

  「既然如此……」小癡打斷兩人之間的綿綿情意,起身道:「咱們也該走了!早去,才能夠早回嘛!」

  飛雲仙子和仙霞門衆女亦隨即起身。

  「恕不遠送。」飛雲仙子淡淡一笑。

  小癡擺手道:「不送才好。此外,仙子門主,你們可得提防笨劍門的人,照我估計,他們大概也快追來了。」

  「笨劍門?」飛雲仙子失笑道:「放心吧,我們自會注意。」

  「那就好,仙霞嶺再見了!」

  小癡一頷首,已率先大步走出空地,朝林外行去。

  小悅再深情看了杜玉蟬一眼,便與小秋及二凡頭也不回地追上小癡。

  杜玉蟬看著大步離去的小悅,不禁難過地滴下淚來。

  廖秋雲終於開口:「小蟬真有眼光,能看中如此堅定又磊落的好對象。」

  她這話,已經擺明著支持巫小悅。

  杜玉蟬不禁感激地瞥視這位面冷心熱,卻最疼愛自己的阿姨。

  飛雲仙子似笑非笑道:「人已經走遠了,我們回去吧!」

  杜玉蟬留戀的再望一眼已無人跡的樹林彼端,這才依依不捨地隨著飛雲仙子由樹林另一端離去。

 

  ※  ※  ※

 

  隨著時間推移,眨眼,小癡等人和飛雲仙子她們分開已有數日。

  小癡一行四人業已渡過漢水進入武當山區。

  這一路行來,原本反應機敏的「花心小悅」,因爲深中相思之毒,變成十足的「癡情公子」,不時腦袋空空逕自做他的白日夢。對於小癡的調笑或消遣,他十次之中,有九次不是漏聽,就是沒有反應。

  二凡不禁大嘆:「相思之毒,果然厲害!還好和尚我不近女色,可免沾上此毒,讓自己變得呆呆的。」

  小秋忍不住訕謔道:「你光是鴨米豆腐吃撐了,就能變得憨憨的,哪還需要什麽相思之毒?」

  二凡向來不擅口才之能,只能習慣性地拍著自己的光頭,一陣呵呵苦笑。

  小癡有感而發道:「我發覺,自從風神三甲龍增員成風神幫之後,日子可真是愈來愈熱鬧。就算公子哥一路忙著做他的相思大夢,我也不會閒著無聊。」

  小秋黠謔笑道:「所以你得感謝我,如果不是我這個機智、辯才和反應都是一等一的鬥口搭檔專門抓你的話柄,漏你的氣,你只能無聊的陪著公子哥做白日夢嘍。」

  「這倒是真的。」小癡扮個鬼臉道:「不過,真正有智慧的聰明人,通常不會故意說出來炫耀,就像我一樣。呵呵!」他的不說還不是說了!

  小秋翻個白眼嗤笑道:「所謂老奸巨猾、僞君子是指什麽樣的人,你知不知道?就是那種和你一樣,『不說話』的『聰明人』!」

  小癡立即駁謔道:「聰明如我的天才,最容易引起小人的嫉妒,連不說話都會被扣上什麽老奸巨猾、僞君子種種惡毒的大帽子。」

  小秋立即駁謔道:「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瘋子也從不承認自己是瘋子。所以,會說自己是天才的人嘛……」

  他故意睇眼上下打量小癡,懶懶笑道:「通常是白癡化身!難怪你連名字都要和癡沾上邊,真是情有可原。」

  二凡聽他們兩人齊鼓相當唇槍舌劍,幾乎「耳」不暇給,比看野台戲還能吸引他。

  小悅的白日夢終於被小癡和小秋兩人吱喳的笑鬧吵醒。

  他猶帶三分失神、七分茫然,皺眉問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麽?幹啥這麽興奮?」

  「沒有呀!」小癡和小秋同聲否認。

  小癡吹著口哨,謔笑道:「我們說今天天氣很好,最適合做做夢,或是唱唱相思曲。」

  小秋明目一溜,見沿途可見不少香客和道士往來,便也賊賊一笑,順口接道:「是呀,因爲天氣太好,所以道士滿街跑。喂!少爺,你醒啦?」

  別看小癡和小秋兩人鬥起嘴來,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旦有第三者出現,兩人立即調轉炮口,朝向共同目標,輪番猛轟,連個招呼或暗示都不需打,就能一致『抗敵』。

  這種靈犀相通的默契,還真是世間少有。

  小悅也知道兩人是故意在消遣他,只有乾笑兩聲,順著小秋話尾,輕描淡寫道:「這裏是武當山區,道觀特別多,難怪道士會滿街亂跑。」

  小秋彈指笑道:「哈,聽說武當派的全真觀裏,有尊張三豐的真武銅像很出名,咱們要不要順道去開開限界?」

  「得了。」小悅嘖舌道:「你以爲全真觀是觀光盛地,沒事能夠讓人隨便進出?少呆了,我保證你還沒踏到上山石階,就已經被人請出山門外。你想看真武銅像?門都沒有!」

  「笑死人了!」小秋不服道:「全真觀又不是皇帝老子的紫金殿,我爲什麽不能去?」他言下頗有不惜硬闖的意味。

  二凡呵呵笑道:「全真觀雖不是紫金殿,但因爲是武當派所在,所以和咱們少林寺一樣,爲了保持在武林中堂堂一大門派的應有形象,不得不門禁森嚴,以示莊重。再說,張三豐大師的銅像正是武當一派精神所繫的至尊象徵,他們自然不能隨便讓人參觀。這也是對開山祖師應有的尊重嘛!」

  小秋皺皺鼻子,哼笑道:「武當派給了你什麽好處?要你如此替他們說話?」

  「不是啦!」二凡急忙表白道:「因爲少林寺也常碰到類似情況,遭人誤解;因此我瞭解一個稍具威望的大門派有時候不得不得罪人的苦處。武當和少林既然同列武林兩大門派,我想他們的苦衷也差不多啦!」

  小秋瞅眼道:「好啦,算你說的入情入理,讓我聽得順耳,我就不去找他們麻煩好了!」

  小癡吃吃笑道:「這還真讓我想起當初到少林寺找光頭的師公報死訊的情形。看來,咱們風神幫以後也要搞搞這一套,才能顯出風神幫的威望和氣派。」

  「你到少林寺出了什麽事?」小秋好奇地問著。

  小癡帶著三分調侃將當初的遭遇約略提了一提。

  小秋聽得拍案叫絕,不時哈哈大笑。

  二凡和小悅雖已知道這段歷史,但是看到小秋聽得這般入迷,笑得如此開心,他們不知不覺受到感染,好像也是第一次聽聞此事般,隨著小秋一起哈哈大笑。

  他們四人在談笑中,來到岔路口,本能地隨著地上的指標,轉向通往摩天嶺的小徑。

  摩天嶺爲大巴山脈中最爲高峻險峭的一處山嶺;越過此嶺,即已進入四川地區。

  摩天嶺雖然地形險峭難登,卻是由武當方向進入川地的捷徑。

  小癡仗著小秋等人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不怕自己過不了關,故而毅然決定向「短路」進攻,以期早些進入川中的天府之國開開眼界。

  隨著越接近摩天嶺,山間小路越見難行,行人也越發稀少。

  到最後,重山峻嶺間,除了小癡他們的身影和笑聲,只剩下林梢輾轉啼叫的棲鳥,以及遠處飛躥垂蕩的猴群。

  小癡在小悅及二凡的撐持拉拔下,興致不減的在崎嶇小徑上躍進。

  小秋不時取笑他的姿勢就像遠山林向那些猴仔子。

  忽而——

  一陣吱吱悶叫,自小癡懷中激動的傳出。

  「那是什麽聲音?」小秋怔然道:「怎麽我才說你的姿勢像猴子,你就學起猴子叫?而且叫得那麽難聽?」

  小癡停下腳步,擦著汗道:「奇怪,老金怎麽想曝光了?莫非是聽見同類的呼喚?」

  「老金是誰?」小秋等人同聲茫然問道。

  不需要小癡回答,通體金黃、宛如純金雕就的金絲猴——老金,已自小癡懷中鑽出,激動的比劃著,似乎要小癡退回來路。

  「金寶!」

  「哇噻!」

  小秋驚喜意外的叫聲和他們好奇有趣的讚歎同聲響起。

  小癡奇怪道:「小秋仔,你爲什麽叫牠金寶?難道你知道老金的來歷?」

  老金在聞及『金寶』之名時,立刻瞪大兩隻晶瑩火紅的猴眼,滿臉驚疑地凝視著小秋。

  就在此時,微風送來一陣淡淡的硝煙氣味。

  小癡直覺大吼:「炸藥,快趴下!」

  「轟隆!」巨響,第一聲爆炸和小癡的叫聲同時傳出。

  小癡等人立即分散,個自尋找掩護。

  接二連三的劇烈爆炸,引發地動山搖的坍崩。

  大量的黃泥夾著無數大小不等的碎石,宛如天河決堤般,自夾徑的峰頂轟然傾落,瞬間便淹沒了這條狹窄的山路。

  小癡瞥眼瞧及小秋就要被崩落的黃泥當頭埋個正著,他頓時嚇停了心跳。

  「小心!」他狂吼著想衝出去解救小秋,但是硬被一陣墜落的亂石逼得四下閃避。只這一眨眼的時間,小秋已在黃泥下失去蹤影。

  「小秋——」小癡抱頭躲在一處岩石之後,激動得雙目通紅,失心般地狂呼。……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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