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轉過山坳,前面便是一片雜草地,小混和小妮子人在馬上,就佇足於草堆前不遠處。而那妮子似是看到什麼不太美妙的風光,正緊蹙著眉頭,將臉撇向一旁。

  桑君如心中掠過一抹不祥的陰影,奔到近前,朝雜草地裏望去,只見草叢中橫七豎八倒了六名腰別彎刃匕首的黑色勁裝漢子,死狀淒慘。

  那正是他手下的弟兄的屍體,就連這些人的坐騎,竟也遭人全數擊斃,由此可見,下手之人確實夠得上心狠手辣。

  李標乍見自家弟兄死狀慘然,不由得悲愴低叫︰「好狠呀。」

  桑君如雙目微闔,語聲冷澀得不帶絲毫情感道︰「叫他們狠吧,當我們報復時,會以百十倍的殘酷和血腥為弟兄們索回代價的。」

  他一撥馬頭,率先朝草地斜下方幹澗馳去。

  小混他們無言地緊隨其後,一行人沿澗登山,繼續朝前趟進。

  不久——

  他們又發現兩處遭人拔除的暗樁,樁上留守的人員被人倒吊於樹上,更有些人身首異處,慘遭分屍。

  一路上,李標越見咬牙切齒。

  而桑君如變得更加深沈,臉上也越發毫無表情,此時的他,就像一尊泥塑木雕般的偶像,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感。顯然他已經將所有的哀痛和悲憤,完全凝斂為一股稍觸即發的暴烈力量。

  小妮子貼近小混身旁,悄然耳語道︰「小混,現在我瞭解你不招兵買馬是對的。想想看,眼前如果是咱們整日相處的弟兄遭人毒手,我早就哭死了,哪還能像桑老大恁般鎮定地化悲憤為力量,準備為自己手下報仇吶。」

  小混安撫地輕拍這妮子的小手,深沈道︰「你老公我很少有錯的時候,妮子,江湖染血的日子原本就不是容易過的,雖說家大業大的責任也大,但你以為咱們這般遊戲江湖,我心頭就沒有負擔嗎?其實我只是盡量在苦中做樂罷了。」

  「你呀!」小妮子輕嗤道︰「話說著說著,不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就難過了,是不是?」

  她撒嬌地斜睇了小混一眼,不以為然地催騎踱開步去。

  小混無奈地聳聳肩,暗自苦笑地忖道︰「我說真話時,你當我在臭屁,在瞎掰時,你偏又一本正經。難怪童安格要大聲急呼《其實你不懂我的心》,唉……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吶。」

  小混雖然分心神遊異方,當他們奔臨一道兩面壁豎宛若劍立的狹谷時,仍然直覺地發現這道狹谷是處險地。

  他立即趕上前去,擋住桑君無放馬急衝,警告道︰「小心埋伏。」

  桑君如頷首道︰「由我和李標快速衝刺,以做誘餌引誘敵人現身攔截,並請小混幫主及少君等,自兩旁肅清敵蹤。」

  「沒問題。」小混一把拍上桑君無肩頭,豪氣道︰「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不會輕饒他們!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好。」

  桑君無明白地看著小混舉掌拍落,本能地側肩閃躲,但當他認為可以避開的同時,小混的手掌卻已穩穩地搭上他的肩頭,令他暗吃一驚。

  「看來……」桑君無不得不暗自佩服道︰「他的功夫顯然比我原先估計的要高出許多。」

  眾人之中,只有小刀察覺到小混剛剛暗裏露了一手,鎮住桑君無。於是當小混瞟過眼來時,他對這混混露出了一抹會意的微笑。小混也背著其他人,丟給他一個志得意滿的眼神,以示自己本事高超。

  李標雖然就站在小刀身旁,卻也不曾發覺他們哥兒倆的眉來眼去。他只是一個勁地苦笑不迭,心裏想道︰「奇怪了,狂人幫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拍人肩膀?難不成,這還是他們的幫風?」

  小混翻身落馬,同時指示道︰「小紅毛,你騎赤焰和哈赤一同隨桑老大他們闖通關。老哥和我為掩護闖關的第一撥,分撲狹谷左右殲滅敵人。丁仔和小妮子你們做第二撥,將漏網之魚逐一斬絕,一個不留。懂了沒有?」

  眾人齊齊點頭,各自抄紮打點,分別準備妥當。

  桑君無神色凜然地朝小混一頷首,猛然喝聲道︰「衝!」

  於是——

  赤焰馱著亨瑞一馬當先衝入峽谷之中,哈赤和桑君無的坐騎落後一步地尾隨左右,而由李標負責斷後。他們四人四騎挾以撼天之勢,狂猛地奔入狹谷。

  小混他們便在赤焰揚蹄奔騰的同時,身形猝閃,直撲那道寬僅丈尋,谷壁陡削、深不見頭的險峻峽脊兩側。

  就在赤焰衝臨谷口之際,谷頂上驀然傳來陣陣骨碌巨響,無數磨盤大小的石塊淩空暴落,砸向入谷的四騎。

  赤焰不愧為久經陣仗的一代神駒,在漫天如雨的亂石之中,驀地一聲長嘶,迸蹄閃躥而出,身形宛若一抹雲煙般的騰挪躥於谷道之間,將這陣石雨拋落身後。

  在牠身後的三騎,雖然沒有赤焰這一身超絕的本事,但是這三匹座騎上面的騎士們,卻都具有不俗的武功。

  只見哈赤、桑君無和李標他們三人紛紛亮出兵器,一面奔行一面出手點擊翻打下落的石塊,悍然無阻地直朝谷口挺進。

  在此同時,谷頂開始傳出淒厲的慘號聲。

  隨即,間或有些身著黃袍,或雜色衣飾的屍體,伴隨著飛墜的盤石墜落下來,那自然是小混他們襲敵得手的傑作。

  小混身若隼鷹地掠過谷頂,凡他所到之處,人體仰翻、血光迸濺。只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露出身形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能夠全身而退。

  他這一路放手殺去,在赤焰奔抵谷口的同時,他也已然掠至峽壁盡頭,正好居高臨下將谷口外那片乾涸澗床上的所有埋伏,一眼望盡。

  於是——

  長嘯聲中,小混由谷頂衝霄而起,再一猝閃俯撲,在赤焰之前射向澗床。剎那,一片蜂蝗般的箭矢和暗器朝他蓬射而至。

  小混長笑如雷,身形猛旋,登時,他身旁四周猛地刮起一道詭異的龍捲風,將飛射而至的無數飛蝗暗器吸入其中,復又紛紛反射而出。

  那些原本躲在乾澗陰影中偷襲之人,此刻,反倒被自己發出的暗器攻擊得再也藏不住身,一個個喳呼著挪動行蹤閃躲暗器。

  他們這一騷動,立即泄露身形,便被隨後掩至的小刀、丁仔和小妮子三人盯住,只待小混那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龍捲神功一停,他們三人立即撲身殺敵。

  不少霹靂堡方面的人手,驚惶之中,急忙逃出借以掩身的乾澗,卻又撞上正自峽谷中衝出的桑君無等人。

  桑君無和李標對這些人的恨意與殺機,只有比小混他們更加深濃,豈有稍減之理。因此,剛自小混他們手下逃生的這群人,便又一個不漏地喪命於桑君無他們手中。

  終於——

  山谷裏的落石聲完全中斷,敵人的暗器箭雨也全都停歇。

  天色業已迅速地落入黑暗,夜幕中,除了偶爾有風吹動樹叢發出沙沙的聲,並送來陣陣嘔人的血腥氣味之外,四周悄然無息。

  小混等人全都謹慎戒備地豎耳凝聽,直到他們確定四周,除了自己等人已完全沒有多餘的呼吸聲息,他們這才放下緊張的心神歇喘口氣。

  「好了。」小混拍手笑道︰「看情形,這裏的埋伏到此為止了。」

  桑君無點頭道︰「在敵人眼中,此處並非據守鐵血堂的要害,因此他們才沒有設下更堅固嚴密的防守。」

  丁仔嘻嘻笑道︰「其實,若依剛才的埋伏看來,也不能說是很稀鬆平常的了,如果是普通人闖關,恐怕早就栽在山谷裏。但是踫上了咱們,那些埋伏顯然就變得不太中用。呵呵……」

  「這倒是真的。」小妮子咯咯嬌笑地讚同著。

  小刀顧慮道︰「咱們既然已引發埋伏,對方人馬不會沒有聞及如此偌大的聲響。因此,咱們還是要儘快離開這裏,免得遇上前來察看的敵人,又得多耗氣力擺平他們。」

  桑君無面色稍霽,頷首道︰「不錯,我們得避開對方,才好由秘道入後山。」

  「那就走吧。」小混彈指一笑︰「咱們還在等啥咪?」

  他們一行人在桑君無和李標的領路之下,牽馬涉行,動作敏捷隱秘地沿著乾澗朝山裏前進。

  不久——

  天色便已全然昏暗,漆黑的天幕,只有數點稀疏的星光。

  今夜,風有些大,一個典型月黑風高的暗夜。

  經過大約一炷香的急行之後,黑暗中,桑君無突然朝一處隱陷的山隙走了進去。這山隙曲折深遠,小混他們經過昏天黑地的連轉數彎,幾乎迷失了方向感。

  「桑老大!」小混一腳高,一腳低地咕噥連連︰「你家的秘道,還真不是普通的難找而已。」

  桑君無語聲含笑道︰「就快到了。」

  這時——

  他們正好來到一處拔天而起的絕壁面前,顯然已經走到了山隙的盡頭。這盡頭處,除了數塊連著山壁聳立的碩大巨岩之外,已無通路,眾人因此自然停下了腳步。

  桑君無沈然道︰「李標,啟門。」

  李標趕忙搶步上前,在一塊宛若銅澆鐵鑄的龐然巨石四周旋轉騰掠,間或朝石上不同的地方重擊數拳。

  忽然——

  絕壁的根處,巨岩與巨岩之間,發出一聲低沈的喀喀異響。一塊看似完整緊密的岩石,突然裂開一道正好足供單騎通過的隙縫來。

  小混滿懷興趣地上前研究那塊巨石,一邊嘖嘖讚嘆如此巧奪天工的機關設計。

  「啊哈!」小混讚賞道︰「原來這道機關是鑿空岩石內部,再按裝啞簧,並利用壓力點的原理來開啟的。算是挺聰明的設計啦!」

  小刀調侃道︰「你把人家秘道的機關裝置研究的恁般清楚,莫非有何企圖?」

  「職業病,沒辦法。」小混呵呵失笑道︰「桑老大,你可別誤會我有啥用意。」

  桑君無輕笑道︰「誰不知道武狂老前輩對機關陣圖別有研究,看來小混幫主也頗諳此道,故能一眼看穿這道奧妙所在。好在你我是友非敵,否則,我還真有得擔心了呢。」

  丁仔噗嗤笑道︰「大當家的,不是我要危言聳聽。不過……如果你真的將這混混當成朋友的話,我看你才應該為貴堂的秘密門戶操心。」

  「何故?」桑君無不解地反問。

  「因為呀……」小妮子搶言嬌笑道︰「闖朋友家的空門,如果出了紕漏,可以美其名為拜訪,不算犯罪。」

  「闖空門?」桑君無微愕忖道︰「這位出了名的天才混混,幾時竟也改行當起樑上君子?」

  小妮子看他表情,就知道這位黑道大阿哥還搞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於是,這妮子乾脆挑明道︰「這混混特別的嗜好不多,最近剛巧迷上研究別人家的機關裝置。他正愁找不到具有高難度水準的機關佈置來破解,以借此證明自己很高明。如今桑幫主你當他是朋友,這混混豈不正堂而皇之的上門,突破你們秘道的防衛系統。萬一他不成功,也不怕你家小兵兵會讓他成仁嘛。」

  「萬一不成功?」小混嘖聲道︰「老婆,你未免太不瞭解我了,只要我想做的事,有哪一項不成功。你怎麼對自己的老公沒信心?」

  桑君無啞然失笑道︰「感情,我這可是請賊進門嘍。」

  「賊?」小混誇張地嘖弄道︰「桑老大,咱們狂人幫裏,只有一個空空門的賊貨。我辦事,你放心,本大幫主絕不做沒格調的事。」

  丁仔聞言,立即哇哇抗議︰「臭幫豬,你說這話是啥意思?難道你是說,我家那個空空門沒格調?」他說著說著捲起袖子,準備為空空門的名譽而戰。

  小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乾笑著轉變話題︰「哎呀,秘道都開了半天,咱們不快點進去參觀,還杵在這裏凍露水不成?」

  他拉著小妮子帶頭閃入秘道之內。

  「辣塊媽媽的。」丁仔哼聲一笑︰「算你這混混知趣,沒拿我家招牌開玩笑。要不,老子拚了這條命,也要維護家族榮耀。」

  此時,赤焰見小妮子消失於石縫之後,早已不耐地嘶鳴一聲,隨之擠入那道漆黑的狹隙。

  其他人亦不再多話,牽著坐騎,魚貫地進入秘道之內。

  原來,這秘道之內,竟是一個偌大的山洞,黑黝中看不真切什麼。

  但是——

  當李標將移開的洞石推回原處,封住入口的同時,洞內壁端數盞油燈,亦因機關的牽動,而自動燃亮起來。

  小混等人看的嘖嘖稱奇,直讚如此設計,著實高明。

  他們借著昏黃的燈光四下打量,發覺自己所處的這山洞,不但寬敞,而且乾燥。由洞內存放的一些清水、雜糧看來,這裏更像一處可以長期駐守大隊人馬的隱秘據點。

  小妮子環顧這沒有任何通路的山洞,不禁疑惑道︰「桑幫主,咱們又不是要藏匿不出,幹啥躲進這個沒路可通的山洞裏?」

  桑君無以目光挑戰道︰「小混幫主,你說呢?」

  「想考我?」小混右肩一挑,興致盎然道︰「如果再掛點彩金,賭上一賭,那我就更無法拒絕啦。」

  小刀聞言,不由得呻吟道︰「天呀,連這你都要賭?你這混小子的賭性,可還真不是普通的堅強!」

  桑君無豪爽笑道︰「既然小混幫主有興趣賭一把,桑某自是奉陪。不過……老實說,我掛心本堂安危,因此,只怕沒有太多時間耽擱於此。」

  「這簡單。」小混自赤焰身上的褡褳裏,摸出一具精致華美的琉璃沙漏,呵呵笑道︰「咱們就限時闖關好了,據說,這沙漏的時間正好二刻鐘。如果在此時間內,我無法找到通往鐵血堂後山的出口,那麼這沙漏就是桑老大你的了。」

  亨瑞驀地跳腳道︰「沙漏,我的,是波斯寶貝,不要給你賭,輸輸去,我會不捨得。」

  「啪!」地一聲,小混賞他一記響頭,笑罵道︰「他奶奶的,就因為是寶貝,所以我才借來用一下,叫那麼大聲做什麼?讓大幫主沒面子,該打!還有……你竟敢在本幫主和人打賭之前,說我會輸,真是觸我霉頭,該打!對本幫主打賭沒信心,更是該打!」

  他一邊數落,一邊追著亨瑞打響頭,打得這個小紅毛不得不四下抱頭鼠竄,大叫︰「壞幫豬,虐待兒童。」

  李標看得兩眼發直,不住在心裏暗叫道︰「乖乖隆地咚,天底下哪有如此霸道的幫……豬,呵呵,難怪狂人幫的幫兵會如此尊卑不分了,果然就是這幹幫主的人,自己先沒規矩嘛,不但搶幫兵的寶物來和人打賭,幫兵抗議,居然還得挨打,這……這算什麼嘛。」

  他心裏禁暗自慶幸,還好自己跟隨的不是這種時常會瘋瘋癲癲,而且沒事就要抓狂的大哥。要不,恐怕這道上討生活的日子,只怕更難過。

  李標這廂念頭未歇,那邊——

  小刀看這混混又要玩的忘形了,只怕早已將人家鐵血堂軍情緊急的事實丟到腦後。

  於是——

  小刀趁這混混經過自己身前的機會,伸手一撈,硬是將小混攔腰抱住,不讓他繼續追逐小紅毛。

  由於事出突然,小混不曾提防有變,這回可被逮個正著。

  但是,也因為他未思應變,故而人雖被攔住了,那股前衝的勢子卻猛得將他與小刀一起撞倒,使得兩人猶如摔死狗般地叭嗒一聲,同時以五體投地之姿落地,壓扁了兩人那雙同樣挺直出色的俊俏鼻子。

  「哎呦呦!」

  讓小混脫口大叫的,不是因為那被撞扁的鼻子,而是,亨瑞見這混混與小刀摔纏成一團,正值難分難解之際,顯然良機難覓,於是大方地衝上前去,霹霹啪啪地敲了小混一陣響頭,將剛才所挨的打悉數討回。

  小紅毛打得開心,自然,小混就叫得傷心嘍。

  好不容易,小混終於掙開糾纏,昏頭漲腦地爬起身來,揉著腦袋,苦笑道︰「他奶奶的,臘月的帳也沒有還得這麼快的啦。」

  桑君無與李標原本預計,小混大概又要發飆一場,找找小刀和小紅毛的碴,才會甘心滿意地恢復正常接續先前的話題。

  沒想到小混起身之後,逕自活動一番筋骨,便開始繞著石洞周圍踱起步來,好像剛剛根本不曾追打過小紅毛,也不曾和小刀一起躺在地上挨人打似的。

  桑君無心裏感到訝異,思忖道︰「怪哉,這個武林中的超級混混,行事果然出人意料。連我自負對他已做過相當程度的研析,應該能夠瞭解他的個性和行事手段等等。但是,我所自認為的瞭解,顯然尚有極大的誤差存在。嗯,此人的心機城府的確不易揣度,曾能混確實不是易與之輩呀,能得此人為友,該算是我所做過,最聰明的一個選擇,呵呵……」

  想著想著,桑君無不禁發出惺惺相惜的輕笑。

  一旁,李標納悶道︰「魁首,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桑君無擺擺手,含笑望著眼前顯然俱皆頗為輕鬆愜意的眾狂人。

  小混迎著他的目光,揚眉問道︰「如何?桑老大,你決定好要和我賭啥咪了沒有?」

  桑君無含蓄一笑︰「小混幫主既然有此雅興,桑某豈有不奉陪之理。」

  他接著自懷中取出一尊約莫一寸高,雕之精致的翠玉笑佛,打趣道︰「不過,桑某雖是領著一群為數不算少的弟兄討生活,但說實在的,身家算不上豐厚,更沒有什麼異國奇珍能夠和小混幫主的波斯珍玩相比擬。所以,我就用這尊中原土產的翡翠笑佛和你賭個彩吧。」

  桑君無遞過笑佛,小混卻未伸手去接,反而,扭頭問道︰「小紅毛,你喜不喜歡這玩意?喜歡的話,我就替你贏過來。」

  「喜歡,喜歡,支那佛很出名,老家沒有,波斯也沒有。」亨瑞接過笑佛,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丁仔抗議道︰「大幫豬,這尊笑佛是當世雕刻名匠,牛玉斑的極品名作之一,可是千金難求的收藏品,你怎麼能厚此薄彼地只為小紅毛一個人獨贏?那我們其他人呢?你多少也得分我們一杯羹,才算公平嘛。」

  桑君無並不訝異丁仔能夠在一瞥之下,便能看出翠玉笑佛的來歷。畢竟,身為空空門的唯一單傳,未來的掌門人物,若未具有此等高明的眼力,那才叫意外。

  真正令桑君無感到有趣的是,小混他們那種一副篤定穩贏的態度,好似這尊翠玉佛已成為狂人幫的囊中之物,而他們正忙著計較應如何分贓吶。

  「分一杯羹?」小混睨眼瞟著丁仔,笑容甚邪︰「那有什麼問題,小紅毛,等我把玉佛贏到之後,你就借丁仔瞄一眼過過癮,免得他說我不公平。」

  「只瞄一眼?」丁仔哇啦叫道︰「這樣也算分一杯羹?我咽口口水都比那多啦,小混混,你就算要搞差別待遇,也不能差的太離譜嘛!」

  小混環起雙臂,問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丁仔終於開始覺得這混混的口氣,似乎不太對。

  但他依然心存僥幸地抗爭道︰「嗯,這個……你打算和人打賭,就等於是咱們全幫和人賭。所以,你贏得的獎彩,照理說,也該全幫均分。所以,這玉佛,理應由大家共用,也就是……由每個人輪流保管玩賞才合理。」

  李標忍不住暗自咕噥︰「這時候就在討論如何分配贏來的獎彩,未免言之過早了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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