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在小混身形甫動之際,小刀和丁仔默契十足地同時搶進,分別對上一名血影鬼使。

  飛鶴道長和白駿逸的二名護法,則各自攔下一名血影鬼使,展開激戰。

  小妮子等人則和武當七星及白駿逸一起在旁掠陣。

  小混在動手之際,分心叫道︰「血影鬼使的弱點在穴道,殺不死他們的話,就設法制住他們的穴道。」

  他這一分心,立即給對方可趁之機,天神長老手中的血骨錐巧妙一挑,劃過小混左腿根部,開了他一道深半寸、長尺餘的血口,痛得小混一記踉蹌,險些坐倒於地。

  「小混!」

  「少爺!」

  小妮子、小紅毛和哈赤不約而同地脫口驚呼,氣急敗壞地朝他身邊衝來。

  「掠陣!」小混齜牙咧嘴地丟下這二個字,星目一瞪,施出凝眸幻影分身術,一分為二,變做二個人衝向天神長老。

  天神長老震駭道︰「天神幻身?」

  他還來不及應變,小混忽然在他面前失去蹤影。

  正當天神長老心神微凜之際,驀地,一股刺痛貫穿他的小腹,他牙關不自覺地一咬,竟喀喳咬斷了自己的舌根。

  天神長老垂下眼簾漠然下視,只見小混臉色發黑地半躺於地,手中那柄黑靈劍的劍身,整個送入自己腹中,只剩劍柄還看得到。

  小混嘶啞道︰「你給我一錐,我還你一劍,這可真是臘月的帳,還得還真快。」

  天神長老慘笑一聲,噴出一口血水,他猛地仰頭,發出此生最後一次尖嘯,隨即砰然倒地,一命嗚呼。

  小混提著氣,奮力警告道︰「快下殺手,別讓血影鬼使脫出戰圈。」

  動手的四組人馬雖不明所以,但卻立即照辦。

  小刀吸口氣,大喝一聲,孤渺六絕的六大招式一口氣同時施出。

  驀地——

  他手中寶刀光華大熾,寒氣逼人,一團宛若隕星般的森白光刃猛地迸爆開來。

  與小刀交手的血影鬼使尚未發出一聲呼號,已被這團迸濺的光刃所吞滅,剎時被絞得血肉橫飛,化作肉靡。

  就在小刀奏功的同時,飛鶴道長清嘯亦起,手中寶劍猝揮,登時人與劍合,身劍合一的撞向對手,一陣叮當聲和著人死之前哀號傳來。

  和飛鶴道長為敵的血影鬼使當場被開腔破肚,死於非命。

  但是——

  僅存的二名地血影鬼使就在同伴喪命的同時,幾乎不分先後地擺脫了丁仔和飛馬堂護法們的纏鬥,反身躍出。

  怪的是,這二名血影鬼使非但未逃之夭夭,反而高舉著手中的血骨錐,猛朝自家同伴撲去。

  刷刷數道紅光閃現,隨之,一陣血雨飛灑。

  二名血影鬼使竟在彼此身上劃出無數道傷口,使得自己二人登時變作一尊血人。

  「慘了!」小混急惶地啞叫一聲,忙不迭自懷中掏出一把藥丸吞下肚,暫時壓抑自己身上的毒傷。

  就在此時,二名混身鮮血淋灕的血影鬼使,突兀地仰喉發出一陣近似野獸般興奮的歡嘶。

  「小心!」

  飛鶴寬道長警告甫出,二名血影鬼使已似兩頭受了刺激的瘋獸,鬼嘯著撲向戒備中的眾人!

  這兩名鬼使原本還略顯滯澀的身手,只在這一剎那之間,竟變得犀利活躍起來。他們撲而至猛地衝入以小刀和飛鶴道長為首所率的人群之中,肆無忌憚地揮著血骨錐瘋狂砍殺。

  小刀他們這群人,一來要顧忌血骨錐上的劇毒,二來又怕殺傷血影鬼使只會圖增加對方的攻擊力;一時之間,偌大一群人,竟奈何不了區區二名鬼使,反而被血影鬼使殺得節節敗退,情況堪憂。

  這邊——

  小混服下藥丸才剛順過一口氣,但見小刀他們情形不妙,只得咬著牙硬撐而起。

  他匆促吩咐道︰「小妮子,快過去用你的鞭子,將那兩個鬼東西抽一頓,好把他們引向這裡。」

  小妮子雖然擔心小混的傷勢,但在這種要命的關頭,也不敢有違小混指示。

  她嬌應一聲,掠空而起,身形曼妙有如飛燕剪空,輕靈地直撲血影鬼使的頭頂。

  忽然——

  一陣宛若晴天金雷般的劈啪鞭響,隨著小妮子皓腕翻動之間,倏乎卷向二名血影鬼使。

  血影鬼使聞得鞭梢破空抽擊而至之聲,非但不躲,反而腳步一錯,迎上突襲而來的血玉龍筋鞭,興奮地讓自己被痛打一頓。

  小妮子人在空中巧妙一扭,挑釁叫道︰「鬼東西,有本事的來追我呀!」

  她身形不落,凌空一記虛蹬,人已似飛箭般,又射回小混那頭而去。

  「好輕功!」飛鶴道長脫口贊道︰「女施主數年不見,功力竟已精進如斯,真是令貧道折服。」

  丁仔憋聲笑道︰「想要有機會追殺小混,她的輕功不練的像樣些,行嗎?」

  二名血影鬼使受了小妮子的痛打,果真轉移注意力,緊追小妮子而去。

  小混殺氣騰騰地插腰而立,看著小妮子筆直掠向自己面前。這妮子的身後,二名血影鬼使也一股猛勁兒地筆直朝他衝來。

  小混直到小妮子奔臨自己身前不足丈尋之處,方始驀然暴喝︰「閃!」

  小妮子聞聲,毫無猶豫,腳尖朝地面用力一蹬,人已如一溜輕煙般,扶搖直躥高空。

  追在這妮子身後的血影鬼使,忽見眼前的小混正衝著自己齜牙咧嘴,不懷好意地賊笑著。一時之間,他們猶未反應過來,小混到底在笑什麼?

  忽地——

  小混雙手猝揮。

  一蓬煙花也似的金雨,宛如出自強弩激射般,倏然籠罩正筆直撞向小混的二名血影鬼使。

  隨著喪膽般的尖嚎,血影鬼使奮力扭腰變換身形,拚命想脫出這一片臨身的金芒。

  但是——

  他們本是一股前衝的猛勁,加以雙方距離又短,他們豈有辦法避開小混這蓄力而為,例不虛發的無影神針?

  只聞砰砰兩聲撞響。

  這二個令人聞名喪膽的血影鬼使,周身各大重穴上插滿顫巍巍的金針,像煞兩截朽木似的直挺挺地摔落在小混跟前,瞠目怒視著小混。

  小妮子這時方始飄飄然地翻落小混身旁,用腳尖蹴了蹴不能動彈的血影鬼使。

  「你們再凶吧,還不是照樣被小混混擺平在地上。」這妮子嬌笑不已地拍著順風馬屁。

  豈料——

  小混非但不領情,反而是很沒情調地倒潑這妮子一盆冷水。

  「踢什麼踢?等一下你把死狗踢活了,我看誰有本事陪你再跳一場要命的踢死狗。」

  小妮子不料自己好意的馬屁竟拍到馬腿上去,氣得她小嘴兒一噘,怒然道︰「我就踢,你管得著?我偏要踢,就算真把死狗踢活了,也是我家的事。」

  說著,這妮子還真狠命地猛朝血影鬼使亂踹。

  「我踢,我踢。」小妮子邊踢邊咕噥道︰「我踢你這個不解風情的臭家伙。」

  小刀耳尖,聽見這妮子的嘀咕,忍不住噴笑道︰「小妮子噯,感情,你把地上這二個倒霉鬼當成這混混的替身,拿他們出氣吶。」

  小妮子沒好氣道︰「是又怎樣?不行嗎?」

  其他人見母老虎發了飆,不禁一陣哄笑。

  小混可沒心情玩笑,忙著拉開小妮子︰「我的好老婆,我跟你說真的,死狗是踢不得的吶……」

  彷彿要證明小混所言不虛似的,原本不能動彈的二名血影鬼使緊隨著小混的話尾,忽然扭身,探掌朝最靠近自己眼前的足踝抓去,那正是小妮子的纖纖蓮足。

  小妮子忽見一只漆黑如墨的乾癟鬼爪,閃電般地扣向自己足踝,嚇得沒命地放聲尖叫。

  她反射性地錯步閃躲,同時本能地反守為攻,蓮足在猝移之中倏地挑踢。

  砰地,那名果真被小妮子踢活的血影鬼使,又被這妮子一腳踢飛。

  丁仔立即閃身追去,不待血影鬼使再有異動,揚劍便將對方腦袋砍下。

  另一名血影鬼使也於此際猝起發難,抓著血骨錐合身撞向正巧擋他前方的白駿逸。

  白駿逸吃驚之下,慌忙閃退。

  然而,腥紅的血骨錐似是噬魂的蛇吻,盯上目標之後便不易被擺脫。

  白駿逸眼睜睜看著血骨錐就要刺入自己的心髒,他彷彿已聽見死神的召喚……。

  忽然——

  血骨錐和那持錐的手臂驟然斜飛而出,墜落於黃塵之中。

  白駿逸冷汗直冒地踉蹌再退數步,方始站穩,他的一顆心自在驚悸中撲通、撲通急跳未歇。他抬起慘白的俊臉,呼口大氣,稍稍鎮定一下心神,這才看清,原來是小刀將最後一名血影鬼使大卸八塊,送往地府,及時救了他的小命。

  白駿逸抹把冷汗,放鬆道︰「少君,你可又救了我一次。哥哥這下可欠你兩條命嘍!」

  小刀將寶刀噹啷還鞘,打趣道︰「什麼?你只欠我兩條命?唉……老古人說︰無三不成禮,看樣子我還得再想辦法救你一次,這樣才能湊得出一份完整的大禮好送你嘍。」

  白駿逸一怔之後,旋即哈哈朗笑︰「說的好,這種專門救命的大禮,依哥哥我看,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狂人幫的人送得起。」

  小混嘖聲謔笑道︰「白老哥,救人命這種事有啥稀奇。比起我家這妮子能夠要人老命的尖叫和踢死狗,那只能算是最普通的小卡司而已啦!」

  小妮子雖是有點懺悔剛剛不小心真的將死狗踢活,險些害己又害人的事,但是被小混這一消遣,不禁又要氣得跳腳。

  「臭混混,你今天是吃錯藥了?乾嘛一直找我麻煩!」這妮子佯怒地猛跺腳,想加強自己潑辣的威勢。

  豈料——

  她這腳一跺,人也哎喲一聲,軟倒於地。

  小混猶自調笑道︰「怎麼,扭到腳筋了嗎……」

  他話沒說完,已然看出小妮子臉色不對,立刻衝上前去檢視這妮子的腳踝。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小混臉色大變︰「你受傷怎麼不說?」

  其他人也立即圍上前來,只見小妮子適才踢飛血影鬼使的左腳肚腿上,褲管被刮破一小道裂縫,一絲泛黑的血水在布料上,正逐漸擴散開來。

  小妮子微感昏眩地無力道︰「我也沒注意到自己有受傷嘛!」

  小混臉色陰沉,運指如飛,封住小妮子數道重穴,這才一把撕開這妮子已破的褲管,露出她的小腿肚。

  只見——

  這妮子原本白晰細嫩,宛若羊脂滑玉的美腿,此時竟已泛黑一大截。

  小妮子自己看得倒抽一口涼氣,昏眩感更甚,索性軟趴趴地癱入小混懷中。

  「別怕。」小混塞了粒清香四溢的藥丸到小妮子口中,同時愛憐地拍拍這妮子的粉頰︰「有你老公我這麼厲害的神醫在,你不會有事的。你現在乖乖睡一覺,等你醒來,不管什麼毒、什麼傷全都已經好了。」

  不等小妮子有開口的機會,小混伸指點了她的黑甜穴,讓這妮子沉沉睡去,隨後又取出金針,扎入小妮子的後膝和前胸部位。

  小刀若有所覺,問道︰「怎麼,小妮子情形不妙嗎?」

  小混抬起頭,苦笑一聲︰「她會沒事的。只是我的心疼沒藥醫。」

 

  ※  ※  ※  

 

  鄖縣,地位漢水邊上,隔河遙望武當山區。

  這裡,也是通往武當山的一個小小渡口,地方雖然不大,好歹總算是個縣城,城內三街六市俱全,除了普通住家和商店,當然少不了略具規模的像樣客棧。

  狂人幫本著向來驚動武林吃定萬教的宗旨,理所當然的要住進規模最大,設備最豪華的悅賓樓裡面。

  也理所當然的,為圖寧靜以便佳人養傷,小混一開口就包下悅賓樓西廂所有房間,以免閑雜人等打擾了小妮子的靜養。

  最理所當然的,負責這一切吃住開銷等費用的大頭金主,正是江北白道上隱然具有大阿哥身份的飛馬堂。

  畢竟——

  鄖縣既近漢水,是湖北的轄區,自然屬於江北的勢力範圍。

  白駿逸這位堂堂飛馬堂的少堂主就算沒有欠狂人幫第一副幫主兩次救命之恩,來到他家管區之內,他若不搶著當付錢的大頭,豈不有辱白道的好客之風。

  以狂人幫小混幫主如此「深明大義」的人物,他豈會做出拒絕白道朋友熱情招待這種沒格調的事。

  所以——

  小混只管大聲地開口吆喝,住是住最上等的,吃也是吃第一流的,其他瑣事則交由白駿逸去發落。

  如今,已是晚饍過後,夜幕低垂的時分。

  小刀和丁仔陪著白駿逸,率領著他的二名護法『霸王鞭』呂靖和『無影刃』林文宗,剛送走了急著趕回武當山復命的飛鶴道長和武當七星等人。

  此刻,小刀他們方自渡口上回來,正在廂房所屬的花廳裡啜著熱茶去寒。

  飛馬堂的二名護法,像煞兩尊門神也似的,負手挺立於自家少主身後,盡忠職守地隨時等候差遣。

  小混從後院寢室的方向姍姍踱出,他身後只跟著個小紅毛亨瑞。

  小刀抬眼笑問︰「小妮子睡下了?」

  他和丁仔見到小混出來,依然故我地大模大樣高踞坐椅,連身子也懶得牽動一下。

  小混和亨瑞忙著搶坐最後一張有靠背的太師椅,無暇答話。直到這混混技術高明地一屁股將亨瑞擠落地面,安穩地佔得坐椅,坐沒坐相地躺靠在椅中,這才懶洋洋地打個哈欠,道︰「天神教的毒藥可不是普通的霸道而已,中毒的人最傷元氣,所以我要那妮子吃過藥就得乖乖睡覺。我特地叫哈赤留在房外守著,一來可以看顧小妮子,二來也好防著有什麼意外或疏忽。」

  亨瑞搶不著太師椅,只得認命地坐鼓凳,他口中嘀嘀咕咕道︰「奶奶的,大欺小,大幫豬壞的,和以前一樣。」

  小混他們可是這麼瘋瘋癲癲的習慣了,但是看在堂規森嚴的呂靖和林文宗二人眼裡,可真叫這二個白道上有名的高手不禁為之傻眼。

  「這就是狂人幫的規矩?」他們二人滿心詫異地對覷一眼,忖道︰「像這種幫主不像幫主的樣,幫兵沒有幫兵的分寸,可真是不成體統的規矩。」

  丁仔哈哈捉狹笑道︰「小混混,真看不出來哩!瞧你平時對小妮子沒有半點正經的時候,她一受傷,你倒是比自己斷了條胳膊、缺了條腿還心疼。總算你這小子還懂得表現出點人性,不是那種屬烏賊的貨色。」

  「廢話。」小混咂嘴嘖弄道︰「你懂不懂什麼叫愛到最高點?所謂無言勝有聲,行動便是一切。像少爺我這麼懂得愛的藝術的人,當然知道該在什麼樣的時候,如何適當地表現出我深愛老婆的溫柔體貼。」

  「惡心,呸呸呸!」

  狂人幫眾兵異口同聲打斷小混的獨白,同時惹得白駿逸噗嗤失笑,就連他身後那二個故作嚴肅的門神,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一個勁兒地偷笑。

  小混不以為意地瞟了眾人一眼,哼聲道︰「天才總是寂寞。」

  「喂!」他側首招呼道︰「好了,白老大,你別笑了,我還有事要向你嚴詞逼供吶!對了,你能不能叫你背後拄著的二尊門神爺過來座下?他們這樣子不嫌累,我還嫌他們太有威脅感哩。」

  呂靖連忙道︰「飛馬堂堂規森嚴,少主在座,屬下們豈有落坐的資格。屬下著實不敢唐突。」

  小混故意誇張叫喧道︰「喂,狂人幫的列位小豬仔們,你們聽見沒有?人家多有規矩,哪像你們這麼不成體統,一點也不將本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主放在眼裡。」

  小刀故作無奈地嘆息道︰「唉,上樑不正下樑歪,真是本幫的不幸。」

  丁仔也翻著白眼,指控道︰「當大幫豬的自己先失去體統,你叫當幫兵的人到哪裡去把體統找回來?別憨呀啦!」

  亨瑞一本正經地表白道︰「你們中人國說好了,同樣的東西在一起,我們沒有好,也是小混混先壞的,教給我們,才不好的。」

  白駿逸等人雖是對小紅毛如此古怪文法的漢語聽來吃力,卻也挺能了解所他所要表達的意思。於是他們三人,不禁輕聲呵呵失笑。

  他們笑的目的是亨瑞怪腔怪調的漢語,而非小紅毛話中的涵意。

  然而——

  小混卻逮著機會,借題發揮道︰「好呀,本大幫主才說一句,你們卻給我頂三句。你們這些小豬仔眼中可還有我這個幫主的存在,你們真是……皮在癢,欠揍啦!」

  他話落人閃,揚手就是賞人腦袋一大巴掌。

  「啪!」地脆響,小紅毛首當其衝挨了一記響頭,被打得滿天是金條,想抓沒半條。

  丁仔和小刀同時低頭、滑身,分向左右兩方逃竄。

  林文宗壓低嗓門,對身旁的伴當細語道︰「瞧至尊少君和丁少門主二人應付迅速,逃竄開來更是默契十足,顯然他們經常有機會做這等練習吧。」

  「大概吧!」呂靖強忍笑意地耳語回答。

  「還想跑?」小混身形凌空,吃吃直笑︰「若是逮不著你們倆,我這幫主當個屁。」

  他猛地側身,橫腳踹向丁仔下個落腳點,砰地一聲,丁仔倒像是自己將臀部送過去給小混踢的一般,人如蛤蟆似地直飛出花廳門外,以五體投地的偉大姿勢,摔得哀哀直叫。

  小混本人卻借這一踹之力,加快身形曳向小刀,準備收拾這最後一漏網之魚。

  小刀一見情況危急,清嘯一聲,半旋身,啞簧噹然微響聲中,『凝魂寶刀』青白色的光華猝閃,一股刀身特有的森寒,已隨著刀光驀地朝小混襲選捲而去。

  「哇喀!玩真的?」

  白駿逸等人的驚呼,和小混調笑依舊的口氣同時喳呼傳出。

  白駿逸他們尚不及勸架,只見小混身形猝晃倏失,已然避開小刀這犀利的一刀。

  小刀出招佯攻之後,立即圈刀而回,以求自保。

  但是——

  他還是稍微晚了半步。

  小混已借著大幻挪移的身形,趁他回刀之際的剎那空隙,撞入他的懷中。

  砰地、哐啦,撞響連聲。

  小混和小刀二人撞作一團,飛出三尺之外,正巧,不偏不倚地撞翻廳中那張大理石圓桌。

  重逾百斤,堅硬結實的大圓桌被撞得四分五裂,喀啦嘩啦巨響聲中,以泰山傾頹之勢,轟地將小混他們哥倆壓個正著。

  「哎喲!」

  「媽呀!」

  光聽他們二人的慘叫聲,就知道二人絕對是災情慘重。

  當然,泰山壓卵的滋味,鐵定夠小混他們消受。

  「怎麼回事?」小妮子衣履不整地自寢室中衝出︰「出了什麼事?」

  哈赤緊隨其後,激動叫道︰「少爺,少爺,你還好吧?」

  他這一陣口沫橫飛的雷陣雨,濺得小妮子落荒而逃,閃身避向屏風之後。

  「哎喲!」小混和小刀依然纏作一堆,鼻青臉腫地被壓在碎桌下,哀哀呻吟︰「這下玩笑開的過火了。」

  哈赤聽到聲音,急忙上前撥石救人。

  他忘形地哇啦大嚷︰「少爺、小刀少爺,你們倆抱作一堆,賴在這破桌子下作啥?哎呀,小刀少爺,你手裡握著刀,要和誰拚命?要不要哈赤幫忙?」

  他這一陣叫嚷,口水登時如陣雨霏霏,噴得破桌底下的小混和小刀二人滿頭滿臉的靈芝露。

  小混和小刀苦於逃無可逃,躲又無可躲,只得硬著頭皮接受這場陣雨的滋潤。

  「哈赤……」小混和小刀同時瞪起眼,沉聲開口喚道︰「拜托你閉嘴,可以嗎?」

  哈赤猛地警覺,啪地撫住自己的大嘴巴,模糊道︰「對不起,少爺,我又忘了,不准下雨。」

  本想伺機報仇的丁仔和小紅毛二人,見小混如此自做自受,早已抱著肚子笑癱在椅子裡。

  小妮子美目一溜,大致已知出了什麼狀況。

  「這票男人真是有夠無聊!」她嬌哼一聲,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回房去繼續睡她的美容覺。

  白駿逸他們主僕三人,從小刀揚刀以對開始,就瞠目而視地看著整件不可思議的混亂在自己等人眼前展現。

  直到聽完小妮子這席評論,他們三人全都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什麼叫狂人幫?

  他們今天總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

  「整個狂人幫上下,男的瘋、女的狂,好像……好像沒有一個是……正常。」呂靖和林文宗傻頭怔眼地喃喃咕噥著,發表他們的心聲。

  白駿逸苦笑地自語︰「以前我雖是見識過狂人幫的狂傲之風,可是……經過這二年,他們似乎變得更……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小混好不容易自重石下撐出一條胳膊,抹去臉上濺滿的口沫星子。

  他沒好氣地白眼道︰「傻獅子,您老大的陣雨下都下過了,你還怔在那裡作啥?快幫我把這張鳥桌搬開呀!」

  「哦!」哈赤如夢初醒,連忙上前移開破成四、五塊的桌面,好讓小混和小刀起身。

  小刀揉著腰眼兒,古怪道︰「臭混混,本少君今天又是哪裡得罪你太慘,以致要遭此惡報?」

  小混自知理虧,已開始在腳底抹油,準備逃跑。

  他嘿嘿乾笑道︰「老哥,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一切都是意外。」

  「意外?」小刀邪邪笑道︰「那我們就讓它變意內好了。」

  他話聲方落,丁仔和小紅毛率先揭竿而起,響應號召︰「贊成!」

  他們倆早已閑得發慌,相準小混前逃和後竄的各種可能路線,狂叫一聲,撲身而上,準備將小混扳成翻身的烏龜,叫這混混死得很難看。

  小混左一閃、右一挪,全力想逃出花廳。

  小刀卻將手中寶刀拋給哈赤,磨拳擦掌地怪笑著加入阻截小混的熱身運動。

  白駿逸回頭,對自己的護法苦笑道︰「咱們好像被人遺忘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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