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為熹,清風輕揚。

  小混走出地道後,吸口冰涼的空氣,輕鬆道︰「終於重見天日。」

  小刀看著東方一抹隱約的微明,微訝道︰「天快亮了,沒想到咱們竟在秘室之中,待了那麼久。」

  小混鬆動一下四肢,淡笑道︰「咱們快回去,免得被老偷兒逮著夜遊不歸,又要問東問西囉嗦個沒完。」

  小妮子嘲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也會在意老偷兒逮著你呀!」

  小混嘖嘖道︰「誰說我在意,我是尊重他是老人家,對他禮讓三分,否則我才不甩他。」

  小妮子不信道︰「真的?」

  小混反問道︰「你以為呢?」

  小妮子嬌笑道︰「為了證明你的話,我們進城後,先去吃個早點,再四處逛一逛,然後才回俞府,你敢不敢?」

  小混嘿嘿笑道︰「我說妮子,我勸你別激我去試,你忘了剛才老販子只因為問我真的敢來這一套,我就折騰他一晚,才放他一馬,這回,我若真試了,你是不是陪我消遣一整天?」

  小妮子紅著臉,嬌啐道︰「你不要臉!」

  她扭身掠空而去。

  小混搖頭嘆道︰「又來了,娘們!每次辯輸之後,就是腳底抹油。」

  小刀打趣道︰「沒辦法,她不像你有鱉殼那種厚臉皮,若不跑豈不自找麻煩。」

  小混無奈道︰「可見她的訓練還不夠,臉皮似乎還薄了些。」

  小刀啐笑道︰「夠啦!我說兄弟,人家是閨女,不是混混,教壞人家,我看你以後回連雲牧場時,怎麼向望老爺子交代。」

  「膠帶?」小混不以為意道︰「我還OK繃吶!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跑,這妮子跟著我之後,望家只有認了,他們沒啥好說的。」

  小刀嘲謔道︰「哈!我倒要看看回去牧場時,你是不是還能如此瀟灑?」

  小混眨眨眼,不以為意地道︰「會的,老哥,你會有幸親眼目睹我曾能混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情壯志!」

  小刀嗤笑一聲,逕自掠入先前赤焰休息的雜樹林中。

  小妮子早就好整以暇地坐在赤焰身旁,她以手托腮,愛理不理地斜瞅著小混正一搖三擺,晃進樹林,敢情這妮子的氣還沒全消呢!

  小混進入林中後,故意大聲地打個哈欠,伸著懶腰道︰「我說妮子,休息夠了,咱們該回去啦!」

  小妮子輕哼一聲,撇過臉去。

  小混暗滋一聲,猛地,他俯身在小妮子翹得半天高的櫻桃小口上,偷了個香吻,駭得小妮子「呀!」的驚叫彈起,又羞又甜地猛跺其腳,天知道她是真窘,還真佯嗔。

  小混對自己這招萬無一失的殺手 再度得逞,故做陶醉道︰「哎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小刀不解風情地賞他一記響頭,打醒小混自導自演的白日夢,訕謔笑道︰「少色情了,你不害臊,還有人覺得肉麻!」

  小混嘿嘿偷笑兩聲,揉著腦袋,嘴裡咕咕噥噥地朝林外走去。

  小刀在他背後叫道︰「小混混,你是被我那巴掌打昏了頭是不是?難道你不想騎赤焰回城裡?」

  小混扭頭答道︰「老哥,你還不很笨嘛!也知道我想把赤焰小子留下。」

  本已上了馬背的小妮子,不解的道︰「為什麼要留下赤焰小子,咱們不是要騎著它過河嗎?」

  小混故做無奈的嘆道︰「唉!天才總是寂寞的,你們怎麼老是不喜歡用頭腦想想,前半夜許咱們騎著赤焰小子出城,已經搞得守城的衛兵雞飛狗跳,這時若再騎馬回城,不就自投羅網,擺明著等官兵來捉?再說,反正不用半天,咱們就會再回到這裡,幹嘛騎著赤焰小子四處招搖?」

  小刀若有所悟道︰「你打算結束做乖寶寶的日子啦!」

  小混嗤聲道︰「乖寶寶?那是少爺我在養精蓄銳,準備在適當的時機……」

  「腳底抹油,溜之乎也!」小妮子嘲謔地替他接完話尾。

  小混懶得再辯,聳肩道︰「算了,就假設如你們所言,滿足一下你們那顆小小可憐的自尊心罷了!」

  「什麼?」

  小混在小刀他們有機會興師問罪之前,已經長笑著腳底抹油,溜之也乎!

  回到開封城外,天色已是朦朧的微亮。

  不知是否因為小混他們昨夜的闖關,叫醒了平常總是睡懶覺的守城士兵,今天,開封城的南門開得特別早。

  小混人們輕鬆容易地進城後,才剛到俞府門前,老神偷丁莫空正巧迎面而來。

  丁莫空皺著眉道︰「小混混,這麼早你們上哪兒去?」

  原來,丁莫空未曾發覺小混他們的夜遊。

  小混呵呵笑道︰「老偷兒,你不是說︰早睡早起身體好嘛!今天我們特別早起,去參加早安晨跑,順便跳了一場土風舞才回來吃早點。」

  丁莫空似乎有事待辦,無暇多言,只是揮揮手道︰「原來如此,你小子是越來越聽話,快進去吃早餐,我有事出去一趟。」

  就算小混對丁莫空出門之事有任何反應,他也沒有在臉色中表現出來,他仍是一臉習慣性的微笑。

  小混故意問道︰「老神偷,這麼早就要出門做生意?你時間是不是搞反啦?」

  他暗指小偷都在半夜活動才算正常。

  丁莫空豈有聽不出小混捉狎的意思,他瞪眼哼道︰「小孩子懂什麼,少囉嗦,我走啦!」

  只見他雙肩一晃,人已飄出三丈之外。

  小妮子咋舌驚嘆道︰「哇塞!這老神偷的輕功真是厲害!小混,你覺得自己能不能勝過他?」

  小混跨進大門,聞言不含蓄道︰「對於肯定的事,少爺懶得回答!」

  小妮子反口譏道︰「是啊!答案當然是絕對肯定,只是不知道肯定的是誰而已!」

  小混神色自若道︰「反正,我到老神偷這種年紀時,修為一定比他高就是。」

  「只是現在卻不一定!」小刀輕笑地插口道︰「小混,老偷兒出去辦事,不正合你意嗎?咱們是否收拾收拾,馬上就走?」

  小混橫肘撞撞小刀腰眼,得意道︰「奶奶的!你可以當我肚子裡的蛔蟲啦!這麼好的機會,不走的是傻笨蛋!」

  小混他們剛踏入後院花園,哈赤已經打開花廳大門,衝上前,驚喜道︰「少爺,你們可回來了,我怕那個老偷兒來找你們,我就一直在你床上裝睡!」

  小混點頭地笑道︰「哈赤,你是越來越聰明了,現在快進去收拾一下,咱們準備離家出走!」

  他沒告訴哈赤,想假扮他的身材,哈赤顯然龐大的離譜。

  哈赤受到稱讚,果真以為自己的偽裝很成功,高高興興地反身進屋去打點行裝。

  其實,小混他們值得打點的東西,都已經在身上。

  小刀輕笑道︰「看不出你這混混今天這麼有良心,居然沒潑哈赤一盆冷水。」

  小混嘆道︰「這盆冷水若潑下去,我還得費盡口舌向這頭憨獅子解釋半天,他才能明白其中道理,我不想浪費如此寶貴的時間。」

  小妮子捉狎道︰「現在只要能讓你逃出老偷兒的魔掌,你是不顧任何犧牲!」

  小混咂嘴道︰「錯了!我絕對不會犧牲我的親親好老婆!」

  小妮子紅著臉,啐笑道︰「少拍馬屁!」

  小刀問道︰「小混,要離家出走,需不需要留書?」

  小混沉吟道︰「也好,省得老偷兒又派他的徒子徒孫來找麻煩。」

  他們踏進花廳,小妮子取來筆墨,小混大筆一揮,匆匆修書一封,大略解釋一番,自己等人離去的原因。

  哈赤再出現時,手上多了一個小包袱,那裡面大部份是小混這幾天收刮補充的藥品,要他當乖寶寶,可不是沒代價,曾能混豈不就變成混假的啦!

  哈赤揚聲道︰「少爺,都好啦!咱們這回要上哪兒去?」

  小混放下出走留言,神采煥然道︰「東海!」

  小妮子呻吟道︰「又要出海?」

  小混呵笑道︰「別擔心,妮子,只要多練習幾次,我保證你不會再暈船。」

  小刀沉思道︰「要到東海,就得繼續南下,由錢塘江附近出海,路程較近。」

  小混興高采烈道︰「對!而且咱們可以先在江南好好玩上一趟,體會一下,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名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刀輕笑道︰「我保證你不會失望,咱們可以順道前往太湖逍遙樓接受招待!」

  小妮子好奇道︰「逍遙樓是做什麼的,咱們和那裡的人又不認識,他們會招待我們嗎?」

  「會的!」小刀語聲含笑道︰「逍遙樓主曾均盛,外號賽孟嘗,他創建逍遙樓的目的,就是為了結識武林英豪,只要是武林中人,都是逍遙招待的對象。

  而以目前咱們狂人幫的名氣和小混威風的背景,只怕逍遙樓主已經開始四處打探咱們的行蹤,準備邀請咱們前往逍遙樓做客吶!」

  小混眉開眼笑道︰「真的,那咱們就趕快現身,別讓人家找得太辛苦,走,目標改為太湖的逍遙樓,做客去也!」

  小混迫不及待躥出花廳,他已經開始幻想逍遙樓主為他接風洗塵時的盛大歡迎場面。

 

  ※  ※  ※

 

  時光悠悠,白雲蒼狗。

  暖暖的春陽,隨著小混等人一路南行,逐漸增強它酷熱的威力,使得繁花謝盡,新綠漸濃。

  天氣,開始有了夏天的味道。

  安徽,鳳陽鎮,以一曲花鼓詞名垂千史的鄉土小鎮。

  鳳陽花鼓的詞中,有句︰「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所以,乞丐也算是這裡的特產之一。

  不過,在這個小鎮裡,至少三街六市俱全,茶樓酒肆也還齊備。

  晌午,小混一行依然是四人一馬,揮著汗踏入鳳陽鎮的大街。

  一如往常,赤焰小子那身火紅的雲鬃和飛揚的神采,總是最先引起路人的注目與讚美,然後,就是馬背上讓人看直了眼,貌若天仙的小妮子。

  小混他們相形之下,的確較寶馬、美人遜色三分,不得不屈居配角地位。

  但是,儘管如此,小混那種唯我獨狂的氣概,小刀堂堂威武的風采,和哈赤如山也似的身材,在在使人不能忽視他們的存在。

  小混對自己等人所引發的騷動,早已習以為常,他入鎮之後便將注意力放在尋找酒樓飯館上。

  此刻,他指著相中的一間雙層酒樓,揮手喜道︰「就是它,咱們到那裡休息吃飯。」

  酒樓門口的伙計,不待小混他們走近,老遠就哈著腰招呼道︰「客官,裡面請,吃飯、吃麵通通有!」

  小混捉狎地反問︰「我要水餃、饅頭、豆沙包,有沒有呀?」

  那伙計一怔之後,立刻堆起滿臉諂笑,哈腰道︰「有,有!客官你要什麼有什麼。」

  小混心情愉快地拍拍這傢伙計的肩頭,爽朗道︰「奶奶的,少爺看到你那一臉假笑,想不高興都不好意思!」

  伙計尚未體會出小混言中之意,小混已不理他,回頭呵笑著吩咐道︰「小子,你留在外面,我叫他們給你著送上好的燒酒麥子來補一補這一路的辛勞。」

  伙計怔怔道︰「客官,你是在和誰說話?」

  小混瞪眼道︰「笨!除了我那寶貝兒子赤焰,難道你是吃生麥的畜牲?」

  伙計恍然大悟,急急走向赤焰,想領牠到門前的栓馬樁上綁住。

  豈料,赤焰聞知自己不能跟上酒樓,已經火氣大熾,如今見這名冒失伙計走近,便拿他當出氣筒,當下不悅的「唏嚦!」高嘶,揚蹄朝伙計頭頂踩下。

  倒楣的伙計,「哎呀!」大叫,嚇得連滾帶爬,逃出馬蹄,誰知,赤焰揚高的雙蹄半天並未落下。

  直到這伙計驚魂甫定,偷偷回頭瞄看時,赤焰方才人立退後一步,輕快地放下前蹄,然後似是不屑地掀唇嗤笑那名嚇破膽伙計。

  小混在旁邊風涼的道︰「伙計,我家這小子可凶得很吶!你要多小心,別讓牠嚇著了你呀!」

  已經被嚇著的伙計,在心裡暗自嘀咕道︰「他媽的!嚇都嚇過了,你現在才跟我說有個屁用。」

  他臉上不敢顯出不滿,只得期期艾艾地道︰「客官,你這馬……還真是凶得可以。」

  小混呵呵笑道︰「沒辦法,這小子最會看人臉色,專門欺負弱小民族,你要是對牠好一點,餵牠一頓好吃,牠說不定就不會再欺負你。」

  伙計尷尬笑笑,心中臭罵道︰「他媽的巴子,老子還會去侍候牠才怪,我若不找常常和我過不去的阿善來吃癟,那才叫笨!」

  小混將這伙計陰晴不定的神色,全都看在眼裡,心想︰「反正赤焰小子不會吃虧,管他的!」

  他對身後其他三人點點頭道︰「咱們進去吧!」

  小妮子臨行不忘交代道︰「赤焰寶貝,你自己在門口等著,要乖喔!」

  赤焰委屈地低嘶一聲,小妮子卻已追著正踏上二樓的小混身後而去。

  赤焰一見撒嬌對象走了,只得不甘不願地走向拴馬樁前。

  此時,拴馬樁上正綁著另外三匹健馬,赤焰大步走近後,故意掀唇咆哮,嚇得那三匹馬,一個勁兒朝旁邊退去,赤焰這才滿意地獨據水槽,逕自低頭飲水。

  小混在二樓窗邊見狀,嗤笑道︰「奶奶的,赤焰那小子簡直和我一樣狂!」

  他走向小刀等人落座的桌子坐定。

  小刀點過菜飯,端起伙計為他們斟上的茶水,輕呷後淡笑道︰「所謂物像主人形,有你這種狂人,自然會教出那等野馬。」

  小妮子好奇地問道︰「小刀哥哥,咱們還要多久才會到太湖?」

  小刀估計道︰「從開封到太湖的路程,和由北京到開封是差不多遠,咱們只走了個把月,大概還要一、兩個月的時間才得到了。」

  他又加了句︰「那是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小妮子輕叫道︰「還要那麼久喔!」

  小混捉狎道︰「怎麼,你以為咱們這是環遊世界八十天,用飛的呀!遊山玩水也有人嫌久,真是不知足。」

  小妮子嗔道︰「奇怪,我又沒惹你,你幹嘛又是滿口無聊屁!」

  小混涎臉曖昧笑道︰「打是情,罵是愛,我這是在製造機會,讓你對我示愛!」他滿臉豬哥相地伸長脖子朝小妮子擠去。

  「啪!」的一聲脆響,小妮子賞他一記響頭,嘲謔道︰「光是示愛有什麼用,我還得多談談情吶!」

  這妮子的話,引得樓上客人一陣低低的哄笑。

  有人悄聲道︰「乖乖,這小娘們不但潑辣,而且毫不含羞吶!」

  小妮子朝說話的那個人,投去一個足以殺死人的惡狠眼神,嚇得那人急忙低下頭,噤聲不語。

  小混揉著腦門,嘆謔道︰「哎!老婆,人家說的都是真心話,你幹嘛嚇唬他,小心我對你的亂拋媚眼,會吃醋的喲!」

  小妮子又羞又窘地白了小混一眼。

  這時,伙計們送上酒菜,打斷小混其它帶有色彩的回話,酒樓上的食客,全都含笑地看完這出戲,又各自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話題上。

  小混等人筷子起落如飛,似乎和那一桌子菜餚拚上老命般,大肆廝殺。

  忽然——

  酒樓裡「叮噹!」的碗盤湯匙碰擊聲停了下來,嗡嗡直響的談話聲亦已消失。

  一時之間,酒樓裡充滿著駭人的寧靜。

  只有小混那一桌,似乎對眼前的變化毫無所覺依舊唏哩呼嚕的大口吃菜,大口喝湯。

  半晌——

  小混吃飽喝足地抹抹嘴,抬起眼皮子,對著出現在樓梯口,正一字排開的七名血魂殺手,懶懶道︰「列位冤魂不散的老相好,你們久等啦!」

  小刀剔著牙,淡然道︰「他奶奶的,怎麼逍遙樓的人沒來,倒引出這群要命的無常。」

  血魂殺手對小混他們的話,宛若未覺,只是有如幽靈般,無聲無息地舉步,詭異地飄近小混等人。

  酒樓因為這群殺手的出現而寧靜,空氣,更在這群殺手行動時,猛地凍結,原本燥熱的天氣也似乎隨著血魂殺手所散發出的冷酷,驀然降低溫度。

  有些食客,早已感染到這陣酷厲的森寒,正不住地打著哆嗦。

  小刀注視著逼近的血魂殺手,故意道︰「嘖嘖!看看這次來的相好們,好像比以前的人都厲害吶!」

  小混掏出一錠銀子往桌上一放,裝腔作勢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老哥,我看這回真要應驗送一神算所說的,南方有血光之劫。」

  小刀含笑道︰「我心裡還奇怪,送一神算這次怎麼沒算準,原來是老相好他們遲到。」

  小混誇張嘆道︰「我看,咱們只有認命吧!」

  「吧!」字甫出口,小混他們四人如吃了齊心丸般,同時撲身而起,恰似炸彈開花,分成四個方向,迸然射向迎面而來的血魂殺手。

  登時,刀光霍霍,掌勁呼嘯!

  一陣「叮噹!」密擊,「砰砰!」連響之後,血魂閣七名刀級殺手,三死三傷,只有那名頭領級殺手得以全身而退。

  至於小混他們,小刀因為仗著寶刃之利,毫髮無損;哈赤則喘著大氣,手上緊握著平常罕用的彎刀,彎刀鋒利的刃身上,赫然崩裂下個米粒大的缺口。

  小妮子的血玉龍筋鞭已然在手,她在小混護衛下,僅見雲鬢微散,人是安然無恙。

  唯獨小混,為了替小妮子接下險極的一刀,左肋之下多了一道不寬,卻極深的傷口,血很快地染紅他左半身的青布長衫。

  小刀當機立斷喝道︰「走!」

  他們四人同時反身自酒樓的二樓上撲出,小妮子扶著小混,再巧不過地落於赤焰背上,放蹄狂奔。

  小刀和哈赤卻各自挑了匹拴在酒樓門前的健馬,揮刀削斷拴馬樁上的韁索,潑拉急馳,追著赤焰向鎮外策騎而去。

  酒樓裡衝出人來,卻不是血魂殺手,而是兩個馬主,他們呼天喊地地叫著︰「天呀!他們偷了我的馬呀!」

 

  ※  ※  ※

 

  離開鳳陽鎮有段距離後,小混放緩騎速,不久,小刀和哈赤已經追上赤焰。

  小刀輕噓道︰「血魂殺手沒有追來!」

  小混齜牙咧嘴道︰「沒追來最好,他奶奶的,這一刀砍的還真不淺,得找個地方收拾一下。」

  小妮子扭頭焦急道︰「很嚴重嗎?要不要先停下來治療?」

  小混搖頭道︰「現在還不能停,免得那些殺胚追上來。」

  他逕自掏出藥瓶,塞了二粒藥丸下肚,然後,輕笑道︰「好了,我先吃些大補丹,暫時是沒問題……」

  小混的話,忽然中斷。

  小刀等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前面約十丈處,一群身著腥紅長衫的血魂殺手,為數約有一、二十名,正攔路等著小混他們。

  小刀沉聲道︰「奶奶的,是劍狂岳晉山!」

  小混悻悻道︰「他奶奶的熊,這些人全是頭領級的殺手,看來這一次不容易善了!」

  小刀深沉道︰「哼!看樣子,血魂閣知道收服咱們是不可能的事,就決定要毀了咱們。」

  小混搓著下額,甚為有趣道︰「他們快要知道,想毀掉咱們,將是血魂閣最大的錯誤決定。」

  哈赤殺氣騰騰道︰「少爺,咱們要讓這些狗娘養的凶手知道,咱們狂人幫可不是這麼好惹的!」

  小混高興道︰「哈赤,說得好!今天,你可要好好表現一番!」

  小妮子憂心道︰「小混,你的傷……」

  小混擺擺手,安慰道︰「小意思!至少在解決這裡的事以前,不會有問題;小妮,待會兒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還有哈赤……」

  「少爺!」

  「我要你寸步不離地替我照顧好未來的幫主夫人,有沒有問題?」

  「少爺,你放心,哈赤我是蒙古第一勇士,有名的怒獅,我絕對不會有虧總護衛的職守!」

  小混笑謔道︰「奶奶的,你不但功夫進步,連說話都進步,好!這麼囂張,才不辜負狂人幫的名號!」

  小刀打趣道︰「得了,大幫主,眼前的敵人可不是靠這兩句狂話,就打發得了的人物,這可有何對策?」

  小混似笑非笑地瞅著血魂殺手,斷然道︰「拚命!反正咱們是人,他們也是人,大家全是血肉之軀,條件相同,拚得過的人就是贏家。」

  漸漸的,雙方距離由三丈、二丈、一丈

  小混他們停下馬,翻身落地,任馬匹自行跑開。

  劍狂岳晉山,是個細目薄唇,臉色蒼白,神情三分陰鷙、七分冷酷的傢伙。

  他盯著小混等人的一舉一動,直到小混他們與自己等人面面相對之後,方才面無表情地開口︰「至尊少君,久違了!」

  小刀冷哼道︰「岳晉山,本少君還以為你死了,這大半年來,幾番與血魂閣照面,你都龜縮到哪裡去了,怕本少君報仇嗎?」

  岳晉山陰沉道︰「本閣閣主原打算給你一次重新考慮加入本閣一事的機會,是以不讓本使出手,如今,少君,你是自斷生路,怨不得由本使超渡你往西方極樂世界!」

  小混嘖嘖有聲,嗤笑道︰「喲!瞧你說得那麼可怕,你還以為自己真的很厲害,我說姓岳的!」

  岳晉山冷冷笑道︰「曾能混,天才混混,真是久仰大名,務必將你誅殺是本使的首要受命!」

  小混黠謔笑道︰「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家有個引導使,叫什麼五毒郎君,姓潘……噢!潘宜明,他也說過和你一樣的話,結果他現在已經在阿鼻地獄準備重新做人啦!」

  岳晉山不屑道︰「姓潘的只不過是個擅使毒物的下流人物,豈能與本使相較!」

  小混呵笑道︰「奶奶的,你說話還真狂,喂!你要不要考慮加入我的狂人幫,我可以派個三幫主兼發揚幫威大總管讓你做做,如何?」

  岳晉山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板著臉冷冷道︰「曾能混,少在本使面前來這一套,哼!本使要讓你從此無法再混!」

  「這一套?小混故作驚訝道︰「是哪一套?你以為本大幫主是在誆你,他奶奶的,本幫主是看在你說話的口氣,尚有可取之處,所以想留你一條生路,讓你往後還有面子往下混,否則……哼!光憑你劍狂這名號,就已經犯了本幫主的忌諱!」

  岳晉山嘲弄道︰「犯你的忌諱?實在可笑之至,本使在道上享用劍狂的稱號時,你小子還在吃奶,也配和本使談忌諱。」

  小混「呸!」的啐口口沫道︰「血魂閣既然了解本少爺的背景,你這呆頭鵝難道不知,在武林雙狂的傳人面前,他奶奶的,哪有你混蛋稱狂的地方!」

  小混語氣倏寒,暴烈道︰「從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時,少爺就已經非常不爽,曾經立言要摘掉你小子的名號,讓你狂不起來,今天遇上了正好,你叫劍狂?我呸!少爺今天就要你無劍可狂,無顏可狂!」

  岳晉山驀然梟笑道︰「很好,本使已經多年未曾見識有人敢如此狂妄的;小子,你的確不愧狂人幫的創始人,只可惜,狂人幫自從今天之後,將永遠在江湖上除名!」

  小混狂笑道︰「他奶奶的布鞋,光說不練的是天橋把式!」

  驀地——

  就在式這個字猶在小混口中打轉,他業已騰身撲向岳晉山,抖手便是駭人的血刃掌呼嘯著劈翻飛斬。

  岳晉山不愧為一代高手,他貼著血濛濛的掌影迅速倒掠,反手抽出斜背背上的龍泉寶劍,稍退即回,迎上呼嘯的掌勁,揮劍攔削,同時,大喝道︰「上!」

  登時,在岳晉山身後一十二名頭領級血魂殺手,分成二撥,六名圍上小刀,三名纏戰小妮子和哈赤,另外三人加入岳晉山,聯手攻殺小混。

  看他們行動的俐落,便知道這次血魂閣乃是有備而來,就連截殺對象都已分配妥當。

  小混閃身避開四柄利劍,大笑道︰「奶奶的,原來你們早就打點好了,只等替咱們收屍呀!」

  岳晉山陰笑道︰「曾能混,現在知道已經太遲,趁著你還有口氣時,多笑幾聲,不然你就沒機會。」

  小混旋身劈出猛烈的掌勁,嗤聲道︰「放你奶奶的烏拉狗屎鳥蛋屁!」

  另一方面——

  迎上小刀的六名血魂殺手,巧的也是使刀的頭領,或許,這是種有意的安排,血魂閣想藉此偷得小刀刀法的奧秘。

  小刀朗笑道︰「他奶奶的,你們還真不死心,好吧!既然你們如此求知心切,我也不好意思藏私!」

  驀地——

  小刀清嘯一聲,刀勢驟緊,登時,他手中寶刀有若狂風暴雨,轟湧而出,刀光交織而綿密的網影,毫不留情地罩向六名殺手。

  血魂殺手早知小刀手上的凝魂寶刀乃曠世奇兵,眾人皆不願以自己去攔阻光影,他們齊齊點地倒掠,卻又在倒掠的瞬間,做著交穿飛閃的動作,藉著相互的穿梭。

  血魂殺手的刀在彼此掩護下,尋隙砍向小刀不得不救的空門,一時之間,小刀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一個疏忽,他的左臂被劃中一刀,登時裂開一道三寸長的傷口。

  小混覷眼瞥及,大吼著想撲過去,卻被岳晉山揮劍攔下。

  小混急忙叫道︰「老哥,那是六合奇門陣,固守陣心,法輪常轉。」

  岳晉山揮劍阻止小混繼續傳授機宜,他冷哼道︰「看不出你懂的倒不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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